秦覃又笑起来,身体微微摇晃。

文颂很怕他会不小心跌进水里,刚要提醒,却又听见他兴致勃勃地问,“你会跳舞吗?”

这一首刚好放到莫扎特的小步舞曲,小提琴的旋律欢快明朗,典雅又浪漫。

文颂坐在台阶上,看他风度翩翩地朝自己行了个绅士礼,在那片狭窄的舞台上优雅地旋转,跃步,像个穿燕尾服的贵族青年穿梭在富丽堂皇的舞厅,却是沉溺于这一片无边的夜色湖景。

夜色撩人,但撩动人心的并不是夜色本身,而是沉溺于夜色的人。

文颂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满心神奇。

即使一直都知道秦覃不是平庸的人,却从未像今晚这样强烈地感受到他的独一无二。

在他身上,文颂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变得匮乏。他像个艺术家,又或者更像是艺术品本身,是迄今为止从没见过,今后也几乎不可能再遇到的那种人。他就是耳边瑰丽的乐曲,让人觉得哪怕只是与他有片刻交错,自己平凡的人生里,也会有某个音符在擦身而过的瞬间被点亮。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怎么可能有人会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音乐即将结束时,文颂心想自己至少应该鼓掌,以示惊艳之情。秦覃却踏在最后一拍上,戛然停步,望向他投来一个微笑。

文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笑容,或是那个眼神——其实恰似某个晚上,他说那句“去不去”时的眼神。

在问敢不敢。

但这一次,文颂未能再体会到那样的期待和冲动,只有高高悬起的不安。

“我想离开这里。”

他笑着说,“现在。”

他直视文颂,身体向后倒去,如同投入向往已久的某个柔软怀抱——坠进了冰冷的湖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