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
“叛徒?”魔王并不是在用问句回答她的喃喃自语,让她心惊的是黎曼与她完·全·同·时说出了这两个字。青年的清亮声线与她还带着气音的低哑自语交叠在一起,“人类不能是魔王——但我从小将自己当作魔族长大,并认为魔族与人类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他只用简短的一句话,却好像讲出了一个值得写成长篇小说的故事。他不为人知的、完全空白的过去。
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无人知晓魔王在继承魔族的传承之前在哪里、是做什么的。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但是人类从未停止调查,他们寄希望于能通过这一点找出现任魔王的族群,往往魔族的弱点都与他们所属的族群息息相关,比如与蛇相关的族群惧怕长时间的低温。
但神官在这一刻明了了为何他们无论从何种角度推断,都弄不明白黎曼的族群。他虽然作为魔族被培养,继承传承的时候却实实在在是个人类。
黎曼拨开桌子上显得愈发杂乱的纸张,将从刚才与勇者的约谈时他就一直在轻轻敲打的黑匣子往前推了推、到神官不用伸手就能轻易打开的位置。
“这个匣子是什么?”神官紧张地盯着散发着寒气的黑匣。
完全密闭、连魔力都无法渗透的材质所打造,并且显然附上了极其高超的冰系法阵。
这样完备的措施,用现代的话来解释,就是密码箱加冷冻柜。在魔域、魔王的面前,则更能够让人想到一些比‘速冻饺子’和‘冰镇啤酒’更令人不愉快的东西。
神官的眉头已经拧了起来,诸如上任教皇的心脏、先代魔王的犄角、前任勇者的头颅这些猜测,被她想了个遍。
不,莱特说过前任勇者还活着且加入了混沌之神的异教徒行列,最后一个假设暂时说不通。
她越想越恶寒。
黎曼的笑容丝毫没有变化,好像神官说什么对他来讲都无关紧要,随便拎到哪个服务行业估计都会成为其中翘楚。
他对神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盖子被打开,小心摆放在红丝绒垫子上的是一只少年人的手,骨架纤细、皮肤因为其时间被冰霜停滞也苍白得诡异。
神官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一方面她十分不想触碰这显然已经离开身体许久的残肢、另一方面她知道黎曼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还对自己耍诈——让异教徒获得胜利,哪怕是对黎曼这种伪装成魔族的人类,也实在毫无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