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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修十分尴尬,见孙绍坚决不说,只好唯唯诺诺的应了,几个人互相搀扶着,在众人的讪笑声中出了门。孙绍和吕壹回到雅间坐下,吕壹将刚收下的三金又推了回来,笑道:“孙君收好。”

孙绍却没有收,只是笑着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吕壹摇摇头,有些无可奈何:“这件事,说起来也真让人分不清真假……”

陈修是陈武的儿子,是夫人张氏所生的嫡长子,陈海和弟弟陈云是陈武的妾方氏所生庶子。方氏年轻貌美,深得陈武宠爱,多年来失宠的张氏十分忌恨她。去年陈武在逍遥津战死,嫡长子陈修继承了陈武的爵位和部曲,这本来没什么问题,可是张氏记恨方氏夺宠,向孙权进言说陈武生前最喜欢这个妾,现在陈武战死了,请允许让方氏殉葬,以慰陈武在天之灵。孙权当时正沉浸在大败之后的悔恨中,也确实对陈武心有愧疚,居然就答应了这个极其荒唐的要求,把方氏给殉葬了。

殉葬是古代的陋俗,早在春秋战国时已经遭人诟病,谁也没想到孙权会答应这件事,陈海因此对陈修、张氏痛恨至极,并对孙权也十分不满。

“怪不得他一听我姓孙,就变了脸色。”孙绍恍然大悟,又接着八卦的问道:“既然他是陈武的庶子,那为什么骂他是野种?”

“孙君,你觉得陈海和陈修长得像吗?”吕壹似笑非笑的看着孙绍。

孙绍想了想,确实不太像。陈修长相一般,虽然不能说他难看,但和好看也搭不上边,而陈海却长得十分俊朗,浓眉大眼,而且长了一口少见的白牙,个子也比陈修要高上大半个头,整个人很阳光,两人站在一起,本来也不算难看的陈修就显得十分猥琐,一点兄弟的样子也没有。

“陈海不仅和陈修不像,就是和他的同母弟陈云也不像,所以陈家的人一直认为他是野种,是方氏与他人私通所生,陈武在世的时候就不认这个儿子。这么多年,陈海一直由方氏的弟弟抚养,十三岁便入了军,先在吕蒙军中做童子军,后来又入了甘宁的部下,做了甘宁的亲卫。他对甘宁十分崇拜,他刀环上的那个金铃,便是学甘宁的。”

孙绍哑然而笑,说真的,刚才他还真以为是甘宁来了呢。

“孙君,不要想他了,这人就是个粗货。”吕壹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又给孙绍添上一杯酒:“而且他因为方氏殉葬的原故,对至尊多有怨言,如果不是至尊给甘宁几分面子,他早就被下狱了,哪能让他到我天然居来撒野。”

“甘宁很有面子吗?”孙绍随口问道。

吕壹没有回答他,只是诧异的看着孙绍,孙绍被他看得不自在,便强笑道:“怎么了?”

“孙君,你对江东的事情真的一点也不清楚吗?”

孙绍一愣,随即知道自己不经意之间露出马脚了,他连忙干咳了一声,不好意思的笑道:“不瞒吕君,我一直在吴县,对这些事还真是知之甚少,还请吕君指点。”

吕壹眨了眨眼睛,有些释然,心里随即升起一种优越感。公族怎么了,知道的事情未必有我这个小小的校书郎多,还要向我请教。他对孙绍的态度十分满意,若有其事的抚了抚颌下的短须,郑重的说道:“吕壹与孙君一见如故,便放肆了,有些话,还请孙君莫传六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