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有些狐疑的端起杯子,送到嘴边,还没有喝,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与平常所喝的茶那种混着油香的茶香多有不同,这股清香中似乎只有茶香。沈玄看看孙绍,见他含笑不语,便把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浅浅的呷了一口,慢慢的咽了下去,一股略带着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慢慢的弥漫开来,苦涩过后,那股清香却萦绕不去,让人回味不已。
“这是……”沈玄看看手中碧绿的茶汤,又看看孙绍。
“太湖的野茶,我起了个名字,叫碧螺春。”孙绍有些得意的笑了:“怎么样,是不是别有一备风味?”
沈玄点点头,又呷了一口,闭上眼睛回味了一会儿才说道:“淡而雅,香而久,的确不错。”
孙绍抚掌大笑,冲着环坐的赵袖等人道:“你们看,只有沈君这样的雅人才能品味这样的茶香,让你们这些粗货喝了,简直是糟蹋。自己不识货,还说我的茶不好,以后你们是别想喝了,还是喝你们的八宝茶去吧。”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说笑了一阵,孙绍摆摆手,对沈玄笑道:“刚才我们正在说赵括的事,他们都说赵括是纸上谈兵,一战毁了赵国的社稷,我却说他们误解了赵括,赵括虽然有错,但是归根到底还是错在赵奢事前不加以培养,他们说我是胡搅蛮缠,你来评评理,我说的是不是在理。”
沈玄眉梢一挑,思索了片刻,淡淡的笑了,他在那些汉子崇敬的眼光中轻轻的放下了茶杯,轻咳了一声:“孙君所言,实在是振聋发聩,沈玄以为,虽然异于常人,却更见孙君的独到之明。”
孙绍一拍手,得意的笑道:“如何?”
关凤抿嘴一笑,撇了孙绍一眼,心有灵犀的笑道:“你且慢得意,待沈君解说一二,再作分晓,焉知沈君不是顾全你的脸面?”
孙绍也不以为忤,对沈玄笑道:“沈兄,你可得好好跟他们解说一下,要不然啊,他们准得以为我故意标新立异,信口开河。”
沈玄也不推辞,挺直了身子,扫视了众人一眼。“玄敢问诸君,如果一块美玉,却没有成为一块上佳的玉饰,是玉的责任,还是玉匠的责任?”
帅增抢先道:“这还用说,当然是玉匠的无能了,白白糟蹋了一块美玉。”
“正是。”沈玄道:“孙君的意思,便是这个道理,赵括有知兵之能,赵奢也辩不过他,说明他就是一块美玉,而赵奢明知他有些空谈,却不加以雕琢,只是给他一句不佳的评语,这岂是一个父亲应该尽的责任?养不教,父之过,有如此良材而不加以雕琢,是赵奢的责任,而不是赵括的责任……”
沈玄侃侃而谈,把孙绍的意思加以拓展发挥,说得深入浅出,可比孙绍那两句严密多了,众人都十分信服,看向他的眼光更显得热烈。孙绍一直在旁边看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也不说话,并没有那种风头被人抢了的失意感,相反倒显得兴趣十足。沈玄虽然没有故意去看他,但是眼睛的余光一直在注意他的表情,见他并无不快之色,这才放下心来。
“沈兄舌之妙,果然名不虚传。”孙绍鼓掌相叹:“这帮竖子,我怎么说他们也不信,你一说,他们都信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沈兄如果愿意的话,不妨多来教导教导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