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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行。”周循嚅嚅的说道:“太子向大王请示过了,说同意我和母亲去钱唐一趟。”

“那……我呢?”

“太子说,你身体不好,不宜远行,还是在家休息的好。”周循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不敢看周玉伤心欲绝的眼睛,惶恐的低下了头。周玉的脸顿时变得煞白,手中捏着的棋子掉在棋盘上,“咯嗒”一声响,宛如心弦崩断。

“怎么会这样?”小桥沉下脸:“管他那么多干什么,阿玉,你跟我一起走,我倒要看看谁敢拦着你。”

“阿母,阿玉是未过门的太子妃,娉礼已经下了的。”周循下意识的叫道:“太子还说……太子还说……”

“他说什么?”小桥又气又急,伸手就拧住了周循的耳朵,喝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吞吞吐吐的象个男人吗?你知道不知道,这是你大姨厚着脸皮向奉先求的情才得来的这个机会?”

周循被母亲当面责备,也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怨气,他拨开小桥的手,站起身来,急赤白脸的说道:“太子说,横江将军鲁肃身体不佳,张承的父亲张昭现在又是南海太守,不适合接任横江将军驻守陆口,我从建邺回来后,他就安排我去做陆口督。”

“就因为这个,你改了主意?”小桥被周循突然的反抗搞得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又高声怒斥道:“以你的才能,以你对他们父子的忠心,他们就给你这个?当初要不是你从宛城回来,你现在何止是一个陆口督?你啊你啊,真是……”小桥又伤心又失望,跺足道:“真是朽木不可雕,居然对他们父子还心存侥幸。”

“我错了吗?”周循怒气勃发,瞪着小桥和周玉,将一直藏在心里的恼怒一股脑的吐了出来。“我当初为什么从宛城回来,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不回来的话,就算不能名列四将军,至少也能和丁奉一样主掌摧锋营,我为什么回来?还不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现在倒好,成了我的不是了?我回来错了吗,要不是阿玉推三阻四,安安稳稳的做了太子妃,我还要等到今天才有机会?弭兵大会之后我就是陆口督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去越国更有机会吗?我难道连仲英都不如?”周循怒不可遏,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挥动着手臂,似乎在击打着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眼圈也红了,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痛哭失声:“我和孙桓一样是从摧锋营里杀出来的,孙桓现在已经是长沙太守了,我呢?我都看了两年的宫门了。”

小桥和周玉先是愤怒,后是吃惊,最后看着周循痛苦的模样,又忍不住的落泪了。到现在她们才知道周循有多委屈,肩上又担了多重的责任。他是周家的长子,肩负着周家的荣耀,父亲周瑜是他面前一座几乎无法翻越,却又不得不全力去翻越的山,为了这个目标,他只能委屈自己,一切都要以家族的利益为目标,他背弃了孙绍,失去了一个大好机会,他娶了孙鲁班那个野蛮任性的公主,强颜欢笑,而现在,他全力维护的家人却在指责他的自私。

他自私吗?也许自私的不是他,而是指责他的人。

小桥失魂落魄,她看看掩面而泣的周循,又看看无声落泪的周玉,忍不住把他们兄妹搂在自己的怀里,连声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耽误了你的前程,也耽搁了你的幸福,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聪明的,一直以为自己的选择都是为了周家,可是,我错了,我全错了,我自作聪明,我弄巧成拙,你的前程被我毁了,你的幸福也被我毁了,只有阿胤,他没有听我的,他反而是最成功的……”

“阿母——”周循和周玉忍不住放声痛哭。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去赎罪,我去赎罪,我不要了这张脸,我去求他,去求他给你们一个机会。”小桥喃喃的说道:“伯英,你不要急,你有本事,你能在摧锋营里杀出来,一定还能杀回去。阿玉,你不要急,我知道你是最好的,不管是关凤,还是什么夏侯徽,她们都不及你半分……”

“你们怎么了?”孙鲁班忽然出现在门口,看着抱头痛哭的三人十分纳闷,她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他们面前,狐疑的目光在三人脸上轮流扫过,最后落在周循的脸上,很不高兴的撇了撇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也哭得和女人一样?真是丢人。”

周循大怒,眉毛一竖,刚要斥责,周玉却拉了一下周循的袖子,抢先道:“公主有所不知,太子刚刚恩准我母亲和兄长去参加二兄的婚礼,是以欢喜。”

“是吗?”孙鲁班眉毛色舞的一拍手,高兴得跳了起来:“太好了,那还等什么,立刻去收拾东西,我也去。阿玉,你收拾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