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范旃窘迫的连连点头:“两个月前,从涨海(即南海)东面来了一伙海盗,他们袭击了岘港,攻击了林邑国,区连损失惨重,向我求救。我便派了三只船去追捕……”
“追到了没有?”范蔓怒喝道,看了范旃一眼,又冷笑一声:“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没追到了。”
“没……没追着。”范旃的黑脸有些发紫,他舔了舔厚厚的嘴唇,伸手抹了一下卷发,又用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那三艘船……一直没回来。”
刚被他气得转过身去的范蔓一听,猛的转过头瞪着范旃,过了好半天才笑了起来,可是那笑声里却没有一点可笑的意思,反而让范旃听得遍体生寒:“海盗没捕着,连船都没了?什么样的海盗这么厉害,连我扶南国的水师都打不赢他?”
“不……不知道。”范旃的嘴里象是堵了东西,含糊不清。范蔓又好气又好笑,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范旃这个样子,当然了,范旃跟了他这么久,也是第一次打败仗,难怪他不好意思。
“那你后来怎么办的?”范蔓冷静下来,坐回玉石磨制成的王座上,平静的看着范旃。范旃轻轻的吐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后来派人扫荡了附近的几个岛,抓了不少海盗,可是很奇怪,抓获的这些海盗里,没有一个承认袭击过林邑国,在战利品中,我也确实没有找到林邑国的东西。我详细审问了那些海盗,他们也没有人见过那批海盗,但是他们提供了一个情况,说在靠近日南郡的几个岛上原来有一些海盗,可是最近两个月他们一直没有露面,也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出海打渔。”
“嗯,然后呢?”范蔓的眼神闪烁着,抚着胡须沉吟不语,凝神细听范旃的每一句话。
“后来,我就亲自赶到那几个岛去查看,我发现那几个岛上的海盗全被人杀了,海盗旗和船都不见了,只剩下百十具尸体,被埋在一个大坑里。埋得很仔细,如果不是看到几只野狗在附近转悠,我们可能都发现不了。”
“这恐怕不是海盗吧。”范蔓冷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看到海盗杀人还埋的?一百多人全部被杀,一个漏网的都没有,这股来历不明的家伙还真是可怕。”
“正是,所以我不敢再追了,让区连小心防备,赶回来向大王汇报。”
“这伙人会不会是朱崖的水师?”范蔓沉思了好久,突然问道:“越国一直在叫着要报仇,会不会是他们的水师来报复的?”
“不太可能。”范旃摇摇头:“如果是越国的水师,他们为什么要扮成海盗?而且我一直在注意朱崖的水师,朱崖水师的战船的旗帜那些海盗都很熟悉,他们只要出现在林邑,那些海盗没有认不出的道理。”
“那会不会是越王的水师?”范蔓担心的说道:“我听说他的水师也很厉害。”
“更不可能了。”范旃哑然失笑:“越王如果来了,他还会这么客气?肯定直接杀上日南郡,砍了区连那老东西的首级了,怎么可能容他再次夺回西卷城。而且我听越国的商人说过,他的水师一出动,动静极大,根本不可能瞒过我们的耳目。”
范蔓沉吟不语。说实在的,他也不相信越王真会为了几个商人来和他打仗。越王派了使者来过,看起来气势汹汹,可是他根本不相信使者的话。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这些谎话、大话。不要说杀几个商人,就算是杀了汉人的官儿又能怎么样?他们大不了派几个人来质问一下,只要说几句好话,送点贡礼,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汉人的皇帝离这儿太远了,他们根本顾不着这里,据说这些年汉人又在忙着自己杀自己,死了无数的人,更不可能有时间顾及这里了,要不然的话,区连那么一个没用的东西敢称王?
范蔓虽然没去过汉朝,可是他对汉朝却不是一无所知,他从那些逃难到九真、日南的汉人口中了解到了一些汉朝的情况,也从络绎不绝的商人口中了解汉朝的情况,他知道汉朝早已不是那个强大的汉朝,根本不值得惧怕。他们汉人最擅长的就是自相残杀,那个曾经杀到交阯的伏波将军最后就死得很惨,而现在的越王和吴王虽然是叔侄,但他们却是生死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