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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绍和崔谦等人商议的结果是,要取扶南,必须截其商税,而要截其商税,就要先取金陈国。

金陈国这么重要,孙绍能意识到,范蔓当然更意识到,他在宣布要减赋的时候,就把心腹大将范钧派到了金陈,随行的还有五千大军,五十头战象。扶南国一共有三百多头战象,范旃丢了十头,范金生赔了十头,现在还有三百头不到一点,随范长大军出征有二百头,范钧再带出来五十头,特牧城只剩下不到五十头战象,由此可见范蔓对金陈国的重视。

金陈王无咎是一个年约五旬的富态老者,圆圆的脸,弯弯的眉,一双细长的眼睛,未语先笑,从里到外透着和气。可是你要真当他是个和气的人,你就错了,范蔓灭了那么多的国,金陈又处于这样一个位置,如果无咎仅仅是个和气的人,他早被范蔓干掉了。

所以越国使者林义直看到无咎时,并没有掉以轻心,他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相反,倒是无咎有些意外,他满脸笑容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皮肤白皙,看起来很文弱的越国使者,十分怀疑这究竟是使者还是游历的士子。

其实他都没有猜错,林义直本来就是个游历的士子,只是他在游历过程中,被离经叛道的越国君臣所作所为吸引了,这才毛遂自荐,做了孙绍的郎官,这次更是主动请缨到金陈国来了。

孙绍之所以答应他,不仅仅因为他有学问,有阅历,更重要的是,他居然还懂夷语。越国懂夷语的人不少,但是多偏向于商人,而象他这样的士子主动学夷语的并不多。大汉虽然败落了,可是大汉的士子多少还有些傲气,从心底里看不起夷人,认为他们没文化,学夷语没用。

“贵使远来辛苦。”无咎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客套的说道:“一路上还安全吧?”

林义直虽然懂夷语,可是他却不动声色的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通译,等通译译完之事,他才笑着还了一礼:“多谢大王关心,一路上还好。我越国水师驻在扶南湾,哪里还有什么海盗,就算有海盗也没事。刚刚全歼了扶南八千水师的崔将军护送我前来,难道还有海盗这么大胆不成?”

通译把话译了过去,金陈王无咎的脸色顿时一变,他眨着细长的眼睛,打量了林义直半天,才淡淡的笑道:“全歼八千扶南水师?那扶南的水师岂不是全没了?”

“大王所言甚是。”林义直微微颌首,意态从容。

不用听通译翻译,从林义直的神态中,无咎就知道了答案。他脸上依然堆着客气的笑容,眼神却是闪了一下。范钧赶到金陈的时候,可没向他透一丝风声。如果扶南水师已经被越国水师全歼的话,那事情就得多斟酌了。他本来打算是听听越国的条件,然后就直接把林义直交给范钧的,要不然范钧也不能让他见林义直。

可是,刚刚灭了扶南水师的越国水师就在家门口,如果这个时候杀了林义直,那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越王为了几个商人的死,就能倾一国之力打上门来,杀了他的使者,那和范蔓惹火烧身有什么区别?

无咎打量着林义直,轻声笑了起来:“贵国水师越海远来,如此大胜,实在是难得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林义直温和的笑了:“同喜,同喜。”

无咎一愣,干笑了一声:“同喜之事,从何而来?”

林义直笑道:“扶南王不通经济,只知盘剥百姓和属国,贵国地处要害之处,货通东西,日进斗金,范蔓却只是把金陈当成了摇钱树。我粗粗一观大王的宫殿,和我越国普通商人都不能比啊。而我越国则不同,我国重商护商,从我家大王开始,都对商人十分重视,经商之人,纳税各有章程,且享受水师之保护,任何敢侵犯我越国商人者,与同我越国开战无异。这次我家大王亲征扶南之原委,想必大王也一定清楚得很。大王思量一番,以金陈之地势,如果是我越国的属国,大王所享受的荣华富贵,又岂是眼前可比?别的不说,大王不至于连一件丝衣都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