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应声答道:“观佛,观心,观念,观想,观世间音。观前世,观今生,观来生。观亦不是目的,观的目的是空,是止观,不是想,又不是不想……”
孙绍看着侃侃而谈的周玉,看着她了无生气的眉眼,忽然一阵钻心的痛,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拿小尼姑开开心,当消遣的,结果周玉这个劝他了解一下佛教,再找到应对之策的人却先中了佛教的毒,听她这么一通说,他知道,周玉自己只怕已经信了这套说教。
孙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外面嚣张的战鼓声突然之间离他远去,耳边只剩下周玉清亮缥缈的声音。孙绍有些茫然,他听小尼姑说经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因为他根本不信她的说教,他就是拿她开开心,看她被自己辩得哑口无言时的表情,他一直搞不懂,那个和西游记里佛祖身边的两尊者之一同名的阿难尊者为什么会被这么一个比丘尼来劝他皈依佛门,这不是把羊往狼嘴里送吗?然而,他现在忽然有些明白了,正是这个比丘尼的纯洁,至少不会让他一见之下就避之不及,同时和他身边的这些女人也好沟通,周玉就是一个最直接的例子。
这个阿难尊者其实也蛮通人性的。
“大王,崔将军他们围住了天竺人。”关兴又一次走了进来,高兴的说道。
“是吗?”孙绍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站起身,走出舱门,接过关兴递过来的千里眼看了一眼,嘴角挑起一丝微笑:“逮住这条大鱼了,这次没白来。”说完之后,又将千里眼还给关兴,自顾自的回了舱,重新坐回主位上,手支着额头,小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眉心,过了片刻才说道:“阿玉,你读过老子吧?”
“读过。”周玉一时没明白孙绍的意思,这谈佛经呢,怎么说到老子去了。
“你说的空,什么不是想,又不是不想的,是不是和老子说的那种玄的境界有些相似?”孙绍抬起眼皮,看着周玉的眼睛。周玉想了想,扭过头对比丘尼说了几句。比丘尼认真的听着,又仔细的问了几句,两人你来我往,不一会儿又争执起来,似乎有了不同意见。最后,周玉又重新看着孙绍说:“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样,好象有些相似,但又似乎有些不同。”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无名有名,是不是和他们的什么空与色的有些相似?”
周玉凝眉沉思,过了好半天才默默的点了点头:“好象是,又好象不是,我一时也说不清。”
“说不清的东西,你都信?”孙绍忽然提高了声音,断然一声暴喝:“所谓观禅和‘致虚极,守静笃’又有什么区别?什么非想非非想,又和恍兮惚兮有什么区别?你问问她,佛祖在菩提树下坐了七天,最后悟出来的道理究竟是什么,佛教分上座部和大众部共二十部,就这个问题有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
孙绍的断喝和舱外突然响起的激昂战鼓交相呼应,突然之间时震慑了周玉的心神,就连根本听不懂孙绍在说什么的比丘尼也被孙绍突然暴发出为的气势镇住了,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孙绍,惊慌失措,多年修持才获得的平静冰销瓦解。
舱内寂静无声,周玉陷入了沉思。
而舱外却是喊杀声震天,崔谦带领大军从远处赶到,五艘楼船一字排开,将包围圈越缩越小的同时,楼船上的弩砲和连弩不断的轰鸣着,将一枚枚石球和弩箭撒向天竺水师的后阵,拍杆此起彼伏,轮番下击,在打击范围内的天竺战船逢之辄碎,无一幸免,在他们的身后留下一片狼藉,侥幸逃出生天的战舰还要面对着拖后的二十多艘战舰的强横攻击。
随着崔谦等人的到来,战局迅速向越国水师倾斜,天竺水师虽然人多船多,可是在越国水师的攻击面前,他们应对乏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推锋而进,不断的向阵内延伸。
周循和诸葛直的两艘楼船率先冲出战阵,一左一右,直扑朱罗王费罗兹的座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