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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普尔一直在看着瓦拉格的表情。瓦拉格并不是一个任人揉捏的庸主,这几年他南征北讨,势力扩展很快,只是在罗马和越国这样的大国面前,他的实力差距太大,面对罗马的欺压,他无能为力,只好俯首称臣,要不然的话阿克苏姆城就会血流成河。城是献出去了,臣也称了,但沙普尔知道瓦拉格不甘心,所以他才很有把握的来找瓦拉格。在他刚到阿克苏姆的时候,他就和瓦拉格套过交情,揣摩到了瓦拉格的一点心思,现在一提出来,瓦拉格果然动心了。

瓦拉格有顾虑,这点很正常,如果没有顾虑那才叫不正常呢。

“你不用担心,越国虽然有一万精锐,但是他们没有骑兵,守城当然没问题,可是要野战,他们不是我波斯人的对手。至于罗马人,嘿嘿嘿……”沙普尔冷笑了一声,放缓了声调,从容的分析道:“他们早就是被虫子蛀空的木头,看起来很吓人,其实一推就倒。你不用担心这些罗马人,我和他们打过好几次仗,他们早就不是三四百年前的罗马人了。而且我已经想好了办法对付他们,只是现在还不能说,这一点,想必你也能理解。”

瓦拉格体谅的点点头,沉吟不语,他要分析沙普尔的话有几分可信。沙普尔说罗马人外强中干,他有些信,又不完全信。罗马人已经堕落了,不再是三四百年前的罗马人,这一点他相信,毕竟他也是罗马的附属国,沙普尔说罗马人的战力不如他们萨珊人,他也相信,亚历山大要不是被阿尔达希尔打得那么狼狈,也不至于要请越国人帮忙,但是沙普尔说罗马人一推就倒,他却不信,如果真是这样,那沙普尔还来谈什么判?直接指挥他们的骑兵冲到罗马城里就是了。

“这么大的事情,慎重一些是应该的。”瓦拉格话中有话的说道。

“大王英明。”沙普尔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瓷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背着手在狭长的密室里来回踱了几步,沉重的脚步声在密室里回响。瓦拉格一声不吭,眼睛随着沙普尔的脚步来回移动,他知道沙普尔听懂了他那句话,要考虑要向他透露哪些信息以增强他的信心。

沙普尔来回走了十几趟,脚步一直很沉稳,最后他在瓦拉格面前三步的地方站定,侧对着墙上的火把,目光隐在深陷的眼窝中,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瓦拉格还是不自然的屏住了呼吸。

“大王,如果我萨珊大军围城,你能从中策应,给越王制造一点事端,让他疲于应付,甚至打开城门,迎接我军进城吗?”沙普尔不等瓦拉格回答,又笑了一声,只是他的笑声有些干涩,听起来象是不祥的夜枭:“大王如果愿意,那么阿克苏姆永远是大王的,北边肥沃的尼罗河也是大王的。如果大王有疑惑,那也没关系,我们今天的话就当没说过,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

瓦拉格的目光收紧了,他听得出这句话背后浓浓的威胁,当然也为沙普尔提出的丰厚条件而心动。他揪着浓密的胡须想了很久才抬起头来盯着沙普尔:“如果你们的大军不围城呢?”

沙普尔宛尔一笑:“那当然是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好。”瓦拉格重重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从腰间拔出一把短短的匕首,在手指上轻轻一划,一滴血珠沁了出来,他重新抬起头,平静的看着沙普尔:“我们以阿胡拉?阿兹达的名义起誓。”

沙普尔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收缩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萨珊人信仰琐罗亚斯德教,他的先祖萨珊就是琐罗亚斯德教的祭司,他们家族之所以能这么快的崛起,固然和他的父亲阿尔达希尔的雄才大略有关,却也离不开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支持。阿胡拉?阿兹达是琐罗亚斯德教信仰的唯一创世主,以他的名义起誓那是最严厉的起誓,任何人都不能违反,否则一定会遭到阿胡拉?阿兹达的处罚,也会被琐罗亚斯德祭司所排斥。瓦拉格要以阿胡拉?阿兹达的名义起誓,可以说是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

沙普尔可以拒绝瓦拉格,毕竟阿胡拉?阿兹达是至高无上的创世主,不能随便用来起誓,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他如果拒绝了,那么瓦拉格肯定会怀疑。

“当然了,这么重要的事,必须以创世主的名义起誓才行。”沙普尔从自己的腰间拔出短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和瓦拉格一起面对着萨珊方向单腿跪下,面对着墙上的摇曳的火把庄重的行了礼,然后说了誓言,又将割破的手指在酒杯里搅了搅,各自喝了一口,这才把着对方的手臂,相视而笑。

孙绍坐在阿克苏姆城最高的建筑——王宫的底层,俯视着脚下这座风格迥异的古城,神情轻松自然,他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轻松的就在非洲占了一座城。阿克苏姆国虽然方圆不过两三百里,而且周边都是沙漠,但是一想到向北就是那个文明古国埃及,而这里离大汉足有数万里之遥,他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谈得怎么样?萨珊人松口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