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营之中,除了将军级别的军官还有战马之外,其他的马匹都被宰杀了,赵豹曾经严令不许军士宰杀马匹,几个宰杀马匹的将士也被赵豹杀了,可是随着外援无望,战马的作用也渐渐被赵军遗忘了,军卒们看到战马,首先想到的是鲜美的马肉,还有战马需要喂的精料,那些精料人也是可以吃的,所以营垒之中盗杀战马的事情时有发生。
由于绝粮,赵军已经没有士气可言,只有那些哨兵为了生存还在坚守自己的岗位,整个营垒一片死气沉沉的样子,没有一丝生机,随着被围的日子越来越久,赵军壁垒之内也多了一种僵尸般的气息。
赵豹现在双眼空洞洞的,他想到了赵括,赵括已经很久没有送来粮食了,是独自逃跑回邯郸了,还是怎么了?又想到了赵王,赵王为什么还不发援兵?
“君上……君上……不好了……”赵豹的一名亲卫慌张的跑进来,脸色如土道:“马……马没了……”
赵豹不是不知道军卒们盗杀战马的事情,可将士们饿的眼睛都绿了,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坐骑会被盗杀,这让他暴跳如雷。
赵豹的战马在昨天夜里被饥饿难耐的士卒们以特别迅速的动作宰杀烹食了,负责寻找的赵豹亲兵只找到了马骨头和马皮,赵豹严令继续追查,并且给战马进行了安葬仪式,将马骨和马匹埋了起来。
让赵豹没有料到的是,当天夜里,被埋葬的马骨和马皮又被人挖了出来,马骨头被石头砸碎了,里面的骨髓被吸食干净,而马皮也不见了踪影。
所有外来的可食用的东西再也找不到了,军卒们开始从自身寻找食物,带钩据说是赵武灵王从胡人那里学来的服饰装饰品,是一种用来系腰的革带,军卒们将带钩抛弃,将其中的革带解下来,切成一段一段的扔在锅里煮,大家一同分享热汤,后来柴草也不大好寻找了,就把革带用刀切成丝,放在嘴里慢慢的浸润,咀嚼。
赵豹绝望了,他看到的士卒一个个不系腰带,仿佛饿狼一样在营垒内游荡,希冀能碰到一点可吃的东西,可是凡是能吃的都被吃光了,就连他这个赵军主将,每顿也就只能吃一点草根树皮和革带煮成的食物,每当赵豹捧起这样的食物,不禁疑问道:“赵军,真的要完了吗?”
现实却比赵豹想象的还要残酷,他今天得到军尉的报告,各营都有士卒失踪,赵豹起初并没有在意,面对如此艰苦的境地,士卒们逃亡也在情理之中,而且逃亡到秦军那边也是需要勇气的。
赵豹素知秦军有虐待降卒和杀戮将卒的传统,因为秦人非常痛恨临阵投敌这种行为,所以说逃往秦军阵地,需要很大的勇气。
然而赵豹最后才知道,这种士卒失踪背后,隐藏着骇人听闻的惨剧。为了防止秦人挖掘地道进入壁垒之内,赵军在壁垒下面挖掘壕沟,在挖沟的时候,士卒们发现了几具人类的尸骨,尸骨被卸的乱七八糟,皮肉被刀具刮的干干净净,从埋藏在一起的服饰可以看出,这些正是之前失踪的士卒。
在极端困苦的环境下,在饥饿大于一切的前提下,赵军竟然开始上演了人吃人的惨剧。
事情的起因源于一场械斗,当时赵军在地上已经寻找不到能吃的东西了,开始把眼睛瞄准了天空,天空中不时掠过的飞鸟成了赵军新的食物来源。
在一次猎鸟的时候,两个营的军卒为了争论是谁先把鸟射下来的而发射了激烈的争执,对骂解决不了问题,就开始动手了,起初是拳头,最后则是刀剑,终于有人为一只鸟而失去了生命。
而这个死去的士卒的尸体,第二天却不见了,他被饿的精神错乱行为狂暴的士卒给吃了,很快的,赵军士卒知道在没有任何食物的情况下,还有另外一种被忽略的食物来源,那就是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