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瞥见元首从冬园出来,阿托利科老远便不客气地大声呼叫,说他身上带有墨索里尼的急信!“意大利总理通知您,不管您作何决定,元首,法西斯意大利都作您的后盾。”喘匀气后,他补充说:“然而,意大利总理的意见是,您还是接受英国的建议为好。他求您勿搞总动员。”
“告诉意大利总理,我接受他的建议。”希特勒说完便进了冬园。他对弗朗斯瓦·本塞说,墨索里尼刚询问他是否接受他的建议——却未说明他已同意这样做。两人继续会谈。但希特勒心神不定。很明显,他仍在考虑墨索里尼的意见。一会儿后,他站起身来,表明会晤到此结束。弗朗斯瓦·本塞问,他是否应通知其政府,说元首的态度不变。希特勒心神不定地回答说,他将于下午作出答复。
人们继续一个个进入冬园。中午过后几分钟,汉德逊在接待室内挤开人群,进入冬园。“事情好办些了……”一个德国朋友小声对他说,“只是要吃得住。”
在会议室内,希特勒耐心地倾听着。施密特将张伯伦的提议译了出来:他将立刻前来柏林与他磋商。希特勒答道,他得先与墨索里尼通话。
墨索里尼赞成这个想法。他建议大家在慕尼黑开会碰头。希特勒同意后,便匆忙向达拉第和张伯伦发出邀请。发给张伯伦的邀请书是于后者在众院发表讲话时抵达的。这时,玛丽王后正与哈里法克斯、鲍尔温及其他要员们一起站在走廊里。张伯伦刚宣布希特勒已接受墨索里尼关于推迟总动员的建议一事,财政大臣便递给他一张纸条。首相的脸色立时变了。他断断续续地说:“不止于此,我还有话对诸位说。我得到希特勒先生通知,他邀请本人明日上午在慕尼黑与他相见。
他还邀请了墨索里尼先生和达拉第先生。”不知谁喊了一声:“为首相感谢上帝!”
此语一出,全场便空前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作为自制象征的玛丽王后,与肯特女公爵和张伯伦夫人一起,竟放声大哭。约翰·西蒙爵士在信中写道:“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未欢呼者为数极少。大家一致同意立即休会。我亲眼看见,男人们含着泪水,走了过去,使劲地握着首相的手。”“众议员中也有少数人未动感情,其中之一是温斯顿·丘吉尔。”“捷克斯洛伐克怎么办呢?”有人听他痛苦地说:“难道没人想到要征求他们的意见吗?”
在民主国家内,人民也如释重负,例外者只寥寥无几。在巴黎、伦敦和纽约的街头,人们兴高彩烈地争阅宣布危机已经结束的号外新闻。布里特大使从巴黎给他的朋友罗斯福的信中说:“今晚,我真是轻松极了,真想见人就拥抱。我真希望我是在白宫,好在您的秃顶上狠狠地吻一下!”罗斯福总统则从华盛顿给张伯伦发了一封仅有两字的电报:好人。
从另一位总统贝奈斯那里,首相收到了一封较长的电报——是个请求:“本人真诚地求助于张伯伦先生,因为我们真心希望为和平作出贡献。所以,我请求你们,在未听到捷克斯洛伐克的申诉前,勿在慕尼黑作出任何决定。”
大多数德国人也感到松了一口气,但反希特勒集团却惊诧得目瞪口呆。这条新闻破坏了他们武力捉拿希特勒并建立军事统治的计划。当哈尔德得悉要在慕尼黑开会时,他觉得“在此情况下已再无法将起义计划付诸实施”。
下午6时,在群众的热烈的欢呼声中,意大利总理的豪华专列离开了罗马。他神彩飞扬。眉飞色舞。这是因为,他不但被作为和平的救星而受到全球的欢呼,而且还因帮助希特勒度过难关而赢得了他的感激。墨索里尼也觉得,在一场外交战中他赢了英国。在与齐亚诺一起进晚餐时,他友善地取笑了他们。“在一个人们将动物崇拜到如此地步,以致要为它们建造房屋和医院,为它们修筑墓地,甚至连遗产也可由鹦鹉来继承的国度里,你尽可以相信,它已开始腐朽了。此外,别的原因不说,这也是英国的国民结构的一个后果。有400万妇女盈余,400万妇女的性欲得不到满足,人为地造出一系列问题来——目的在于抚慰她们的理智,或让它兴奋。因为无法去拥抱一个男人。她们只好去拥抱全人类。”
次日清晨,9月29日,元首在慕尼黑与边界之间迎接墨索里尼。此举不独是给予一个盟友的礼遇,而且还使希特勒有机会将事态的最新情况告诉墨索里尼。
当两个独裁者乘坐元首的专列开往巴伐利亚的首府时,希特勒透露说,“‘西壁’一旦竣工,他就用不着害怕来自那里的攻击了。假若英法两国真的笨到发动突然袭击的地步,那么,敌人还来不及动员战争便会结束。”“我没有必要去动员。德国陆军严阵以待,只消请求行动,我的目标便能实现。”
看起来一场欧洲危机是解决了,但是实际上的真实情况却根本不是如此……
让世界风云动荡的1938年过去了。
在过去一年中,希特勒毁灭了一个主权国家,瓦解和瘫痪了另一个主权国家,并在这一过程中令西方卑躬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