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渊怔了一下,然后把下巴在他头顶上又磨了磨,应道:“嗯。”
景澄睫毛微颤,眼睛干涩不已,有点刺痛,他问:“那怎么办?”
江渊把他往怀里紧了紧,柔声道:“没关系。”
景澄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江渊,我眼睛疼。”
江渊低下头看他,小朋友鼻尖红红的,可是眼睛中没有一点儿泪花,只留了通红一片的眼眶,眼皮还有眼下有很多红色的颗粒,那是哭的太用力之后毛细血管破裂造成的结果。
他抬手摸了摸景澄的眼周,哄道:“乖澄澄,我给你滴点儿眼药水好不好?”
景澄感受到他手指的触碰,忍不住用脸颊蹭了一下那轻柔的指尖,然后乖乖道:“好。”
江渊被他的动作软的心里一颤,景裕泓在他心里的印象更是跌落谷底,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景裕泓会害怕这么乖的澄澄,这明明是他亲生的孩子,却被他伤害了一次又一次,他低头吻了吻景澄的额头,在心里盘算着以后不让景裕泓接近他们家澄澄的可能性。
景澄起身从江渊身上下来,在江渊微怔的视线中自己走到江渊的桌子边,然后从抽屉里找到眼药水又走了回来,把眼药水递给江渊,自己站在原地等着,那意思很明显——‘你给我滴。’
江渊接过来,对于景澄这种无声的依赖甘之若饴,唇边忍不住微微上翘了一下,想起身,又一下子僵在了原地,腿部的肌肉传来密密麻麻的针扎感和无力,那种感觉非常酸爽,让他一下子没能起了身,他无奈的笑了一下,对着景澄伸出手。
“澄澄,拉哥哥一下,腿麻了。”
景澄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他的腿,耳尖红了红,拉住江渊的手把他拽起来。
江渊借着他的力起身,然后抱住了他,换成他枕在景澄的肩膀上,道:“乖澄澄,让我缓一下。”
景澄伸手抱住了他,有些想哭,可是又哭不出来了,问道:“你怎么不说……”
江渊好像是笑了一下,道:“原本打算过会儿说的,可是我们澄澄先站起来了,放心,只是有点儿麻,我可没有那种死鸭子嘴硬和硬充英雄的爱好,真的受不了我会告诉你的,毕竟我以后还要经常抱我们澄澄走来走去呢,缓会儿就好了,乖,不要乱想。”
景澄张了张嘴,江渊把他所有的内疚和担心都围在一个小角落里然后温柔蚕食,不想让他有一点心理上的不安与无措,即使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记外边流动的时间,忘记将他抱在怀里的人生理上的血液循环,江渊也温柔的,耐心的将这些全然收盘,并迅速安抚他的情绪,不愿让他有一点做错事的过错感。
这种无下限的宠溺与纵容让景澄有种朦胧的梦幻感,可同时又有种沉甸甸的实感,因为江渊就在他怀里,他抱着他,即使再觉得梦幻,可那就是真实。
江渊感受到背上那逐渐收紧的手臂,问道:“怎么不说话了澄澄?”
景澄闭了闭眼睛,然后道:“我觉得你说的话在内涵我。”
江渊一愣,旋即笑了出来,道:“澄澄,不要你觉得,大胆一点,死鸭子嘴硬我就是在说你。”
景澄反驳道:“我哪有死鸭子嘴硬,我只是觉得不该说……”
江渊站直身体低头看他,李维已经伏法,原本就打算在他变回来之后与他好好谈谈这些事,可是又发生了别的事,不过现在既然话说到这儿,也有心带他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道:“澄澄,以后不许再用自己替任何人承担不该你承担的事情,你得记住,一切有我在,明白了吗?”
景澄听懂了他的一语双关,既是说李维那件事,也是说今天这件事,江渊在告诉他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会一直在他身边,他点点头,道:“嗯。”
江渊把眼药水拧开,然后托着他的头往他的眼睛中滴了两滴,又让他闭眼转转眼球,问道:“好点儿了吗?”
景澄眼角流出一些药水又被江渊的指腹擦去,道:“好点儿。”
“江渊。”景澄闭着眼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道:“我没有硬逞英雄,也从来没觉得我是个英雄,我当时只是觉得把这件事说出来并不合适,说与不说,那也应该是黎念和她的父母才能决定的事情,贸然把这件事暴露给并不熟悉的人是个不明智的选择,谣传太过言不符实,就连老师们……也可能不是全然负责的人……”
“我看见他们那样说我的确很委屈,也很难过,可是江渊——”景澄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看他,“我并不后悔。”
景澄从来没有后悔承担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即使他一直以为他保护的是黎念,但在得知事实之后唯一的反应也只是那就算歪打正着了,他从来没有责怪过为什么黎念不早说,早说他可能就不用承担这种杀人犯的骂名,甚至都没有兴起一点哪怕是烦躁背锅的念头,因为即使黎念告诉了他事情真相,他的选择大抵也是不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