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一点后,谢安心中苦笑连连。
想想也是,以当时吕公的地位与身份,怎么可能会亲自到广陵来彻查此事呢?他想必是将此段苏家的冤屈告知了冀京刑部本署,叫刑部本署来彻查此事,换句话说,广陵府的官员完全有机会从中做手脚,毕竟谢安当时只着重点了几个陷害苏家的官员职位,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他不清楚某些广陵官员的名字。
就拿谢安深恨的广陵府县尉来说,谢安只知道那三个县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不知对方究竟姓甚名谁,以至于当吕公问起那些陷害苏家的贪官污吏名字时,谢安也只好说是广陵县尉……
换而言之,自己的恩人王叔的死,非但是因为广陵府的官员为了自保叫其顶罪,更深的原因竟然是自己?
在想通这一层后,谢安的表情突然间变得极其古怪,望向王馨的目光中亦充满了难辞其咎的愧意。
也是,若非他谢安带着苏婉抵达冀京,向吕公讲述了此事,吕公又如何会叫刑部彻查此事?既如此,广陵府的官员又何以会为了庇护某些官员而叫谢安的恩人王叔顶罪……
一想到恩人的女儿王馨为了生计每日辛苦操劳,谢安心中着实不好受,更叫他难以释怀的是,他前些日子竟然还闲着没事去调戏人家,那可是恩人的女儿啊……
自己做的这是什么糊涂事啊!
谢安一脸疲倦地抬起左手揉了揉脑门,在望了一眼眼眶湿润的王馨后,安慰说道,“丫头,你放心,待哥哥伤好之后,哥哥带你到广陵府伸冤,定要叫那些陷害王叔的混账东西一个个跪在你跟前磕头道歉!”
听王馨这一番解释后,谢安也算是明白了,尽管并非吕公的过失,但是吕公当年并没有将那一干贪官污吏尽数彻查,很有可能还遗留着一些人,新仇旧恨累加到一块,谢安断然不会叫那些人有好果子吃。
“哥哥?”王馨一脸茫然地打量着谢安,实在想不明白眼前这位前些日子还一个劲地去调戏的恶少,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她哥哥了,而且对她还那么热情,莫非……
可能是想到了什么,王馨有些害怕地用右手拽紧了衣襟,不动声色地缓缓朝着谢安的反方向挪动着。
谢安如何会猜不到王馨心中所想,抬起左手朝着王馨的脑门轻轻敲了一下,没好气说道,“蠢丫头想什么呢?——就你这要胸没胸、要身板没身板的没长毛小丫头,我还至于看得上眼?”
依然还是那句蠢丫头的称呼,不过从如今的谢安嘴里说出来,却反而显地更为亲近,就好似兄长教训妹妹般,不过即便如此,王馨亦无法接受谢安所说的这句话,张牙舞爪地说道,“谁说我要胸没……”说到这里,她面色一红,结结巴巴说不下去了,但既然是赌气地瞪着谢安。
倘若是在前一刻,谢安多半会对她冷嘲热讽一般,但是在得知眼前这位女子便是当年他的恩人王叔之女后,他的态度着实改善了许多,闻言笑着说道,“好好好,算哥哥说错了,并非是小丫头,行了么,丫头?”
见谢安用哄孩子般的语气敷衍着自己,王馨小嘴一撅,显然不是那么满意,不过她心口却是砰砰直跳,想来,除了她爹爹以外,还从未有人这般哄过她吧。
“对了,丫头,有件事要跟你说,”可能是想到了什么,谢安收敛脸上笑容,沉声说道,“不瞒你说,哥哥昨夜是被百余人所追杀,不慎间这才掉落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