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昔竹欲哭无泪。被烧的是他要献给太后的绣图。这马上就是长青节了,刘乙木的手又烧伤,重新绣是肯定赶不及了。他也不敢拿刘昔竹以前绣的图去当寿礼,万一传到太后耳里,他就真的完了。他身边的人除了贴身的一名寺人和一名宫女,他是谁也不敢信了。

这件事说大不大,但郸阳宫该知道的都知道。八月初七的下午,刘昔竹亲自去了漱漓宫,把明傛俍俍让他代为准备的寿礼送了过去。那是一幅绣好的佛经。佛经的内容不是太多,但绣这么一卷也是极耗工夫和眼神的。明傛今天没上课,因为陛下去了翔福宫。明傛对刘昔竹很冷淡,也没给什么回礼,就让他回去了。刘昔竹面带笑容地离开,心里却在淌血。

顺傛看着刘昔竹送来的这幅绣图,面无表情。阿桂问:“主子,明日您真的要把这绣图送给太后娘娘当寿礼啊?”

明傛:“拿根针来。”

阿桂不明所以,去拿了根针。明傛:“伸手。”

阿桂意识到了什么,缩了缩膀子,还是伸出了手。明傛在阿桂的左手无名指上扎了一针,阿桂咬紧牙关,明傛用针尖沾了阿桂的血,在绣图的几个字上扎了扎。做完这些,明傛放开阿桂,说:“知道你疼,本宫剩下的那点熏衣草精油,赏你了。”

“谢谢主子!”阿桂不觉得疼了,他觉得主子还可以再多扎他几针,然后那瓶丁香精油也赏给他。

卓季要永安帝喊他起床,永安帝这一晚自然要在翔福宫过夜。午时过了,永安帝就溜达去了翔福宫,却见卓季正在画素描,画的人是——神宗皇帝。永安帝屏退了伺候的宫人,坐在卓季身边,深沉地看他画。卓季曾经答应过他,每年都给他画一幅神宗皇帝的画像。这幅素描画,在夜幕降临之后,由永安帝亲自带去了寿康宫。

卓季隔日要早起,这一晚永安帝没有拉着爱侍激情,两人在床上说了会儿话,卓季就睡了,每天给明傛上课,他也很累。卓季睡了,抱着他的永安帝也很快进入了梦乡。隔天天初亮时,张弦先把万岁喊了起来。永安帝没有立刻叫醒卓季,他穿好衣,洗漱完毕后,才去喊卓季起床。卓季睡得正沉,被永安帝叫起来那真是痛苦万分。

见他这么痛苦,永安帝道:“你再睡一会儿,晚点过去。”

卓季沙哑着嗓子说:“不了,都说好了我要早去的。我洗一把冷水脸。”

拗不过卓季,永安帝看看时辰,先行离开,他要先一步去寿康宫。太后的寿辰,作为儿子的永安帝需要第一个到场。在永安帝给太后磕头,表达对母亲的生育之恩的感激时,卓季打着哈欠任由花姑姑和小慧在他的脑袋上收拾。至于会有多华丽,卓季表示他已经麻木了。今天是大日子,永安帝绝不允许他穿得太素淡。

主子没睡醒,小慧也就没给主子上妆,只做了最基础的护肤保养,擦了一点点粉,让主子的气色看起来好一些。若是上了妆,主子打瞌睡有眼泪,那妆容易花掉。卓季求之不得。新式的彩妆出来,后宫的贵人们都疯狂了,小慧都特别留了一套就为了给主子用,其实卓季一点都不介意把那一套给小慧和花姑姑——倒不是明傛小气,实在是这彩妆太火热,后宫各贵主手里也就只各留了一套。

卓季吃了一大碗的馄饨,这才出门。西八宫,德贵姰带着侍嫏们浩浩荡荡地前往寿康宫——卓季除外。东八宫,肚子特别大的惜贵妃坐在步与上,带着东八宫的妃子们前往寿康宫。永安帝回来之后一直都没有去过东八宫,令东八宫的妃子们心里惴惴的,猜测陛下是不是哪里又对贵妃娘娘有所不满了。不然陛下去了华阳宫,去了云玥宫,去了漱漓宫,就是绛方宫都去了,却一直都没有去毓娴宫。

皇贵姰是和永安帝同时抵达的寿康宫,作为后宫实际意义上的主人,皇贵姰在这一天要和皇帝一起陪伴着太后,接受宫中诸人和朝廷命妇们的拜寿献礼。德贵姰的仪仗和惜贵妃的仪仗同时抵达寿康宫外,两人从步辇上下来,后面跟着的各主宫贵主们也从自己的步辇上下来。侍嫏们向娘娘问安,妃子们向俍俍问候。

这时,妃子们的视线看向侍嫏们的后面,德贵姰转身,惊讶地笑道:“本宫以为他今儿又要晚到。”

惜贵妃笑吟吟地说:“看他那模样,怕是咬着牙爬起来的。”

“哈哈……”

德贵姰、明傛和惜贵妃都笑了起来,其他人却是不敢笑的。浩浩荡荡的,排场等同于贵姰的顺傛俍俍的采仗距离德贵姰的步辇半步的地方停了下来。除了在场的三位地位最高的贵主,所有人齐齐向卓季行礼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