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琢磨,是因为贵妃腹中的两个孩子还是因为……旁的事儿?永安帝没来由地更心虚了。张弦暗中观察万岁的脸色,说:“万岁,奴婢是觉着,俍俍心情不好,说不定是好事儿。”

永安帝抬眼:“怎么说?”

张弦:“万岁,以前宫里不管是什么事儿,特别是万岁您的事儿,奴婢说句胆大妄为的话,俍俍以前是从不放在心上。可现在,奴婢却是觉着,俍俍对万岁您的事儿是越来越放在心上了。这宫里的一些事儿,俍俍也会上心了。只是俍俍毕竟是宿慧者,即便是介意,也不会跟万岁您抱怨。万岁,俍俍,这是越来越在意您了呀。俍俍这宫里宫外做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奴婢觉着,已经与俍俍跟万岁您最初的约定,无关了呀。”

永安帝的心里一动,眼神微闪。

张弦再接再厉:“还有啊,万岁您不喜欢的事儿,俍俍即便是一开始做了,最后还是会听万岁您的。俍俍那样一个大才的人,不仅不仗着自己的才干弄权敛财,还处处都以万岁您为先,万岁,您说这是为何?”

永安帝反问:“你说这是为何?”

张弦压低声音:“俍俍……深爱着万岁您啊!”

永安帝这时候是怎么也克制不住嘴角的扬起了。他和卓季约定了彼此不说情不说爱,可身为帝王,身为男人,又如何不想听到自己最宠爱的人能说出那个字。此刻张弦这么一说,永安帝心中的喜悦泡泡是一股股地往外窜。永安帝努力虎下脸:“这话你要给他听到,他还不知会怎么跟朕闹脾气!不许再说!”毕竟两人约定好了不说爱的。

张弦忍着笑,说:“奴婢不会在俍俍跟前乱说的。万岁,奴婢是觉着,俍俍虽说不在乎,也不喜欢那些个赏赐,但万岁您还是应该时不时赏赐俍俍一番,得叫其他人明白,俍俍是万岁您‘唯一’的宠侍。再说了,万岁您赏赐给俍俍的东西,还不是左手倒右手?”

永安帝缓缓点了点头:“这话你说的倒是有道理。”想了想,永安帝道:“贵妃生产之后,朕会大力赏赐一番。你现在去翔福宫,把朕惯用的那套玉杯送过去。”

“是。”

张弦笑吟吟地去翔福宫送赏去了,永安帝心情愉悦地喝茶。冯喜不动声色地在需要的时候给万岁添茶,永安帝在喝完又一杯茶后,突然问:“你也觉得顺傛,是倾慕朕的?”永安帝还比较含蓄,不直接说“爱”。

冯喜立刻道:“奴婢是寺人,不懂情爱,但每回宫宴,俍俍若是在,即便俍俍是和别的俍俍说话,这眼睛也是时不时看着陛下的。俍俍若是不倾慕陛下,也不会如此吧。”

永安帝:“果真?”

冯喜:“俍俍在的几次,奴婢都看到了。俍俍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若俍俍不倾慕陛下,在北谷时,俍俍又岂会为陛下洗手作羹汤?常敬说,俍俍每次为陛下做菜的时候,都不喜欢别人多插手呢。”

永安帝咧嘴笑,突然发现自己这样不够帝王的矜持,他咳嗽了两声继续喝茶。张弦送了玉杯后没有立刻回来,而是去毓娴宫跑了一趟。回来后,他就禀报道:“万岁,贵妃娘娘要剖腹产,俍俍说两个时辰后手术。娘娘得空腹三个时辰以上才能手术,现下娘娘出红乃正常,不妨事。”

永安帝:“派人去内阁知会一声,若无要事,今日就不要入宫了。朕去寿康宫。”

“是。”

惜贵妃生产,太后是万分的紧张。太后非常希望惜贵妃能有自己的孩子,何况这次惜贵妃剖腹,就意味着断了日后再孕育龙嗣的可能,尽管永安帝不希望皇子再多了,太后却是希望惜贵妃这一胎能有一个皇子。永安帝到了,太后直接道:“顺傛那边说是还得两个时辰才能手术。”

永安帝抬了下手,屋里的人全部退了出去,太后:“怎么?可是贵妃那儿有何不妥?”

永安帝这时候才告诉母后实情:“贵妃这一胎,是双胎。”

太后惊呼了一声,压低声音:“双胎?!”

永安帝:“在北谷时,她给卓季去信,要卓季帮她。胡鹏举一早就给她诊出,她怀的是双胎。”

到此时,太后明白了为何皇帝从北谷回来后冷落了贵妃,她也立刻就明白了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会给卓季带来怎样的麻烦。永安帝冷淡地说:“卓季给她求情,说会亲自给她接生,也要朕先压着贵妃怀了双胎的消息。卓季说若两个都是皇子,身体最好的那个就留在宫里,另一个,他抱出宫亲自扶养。卓季当贵妃是姐,朕不能不答应他。”

太后捏紧了手里的佛珠。

永安帝:“娘,若两个孩子皆为皇子,留下的那个,就养在寿康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