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只有一个人的房间里,康靖帝泄露了他对顺母父的思念。顺母父是许多人的精神支柱,又何尝不是他从儿时到现在,心中唯一的特殊光芒。
康靖帝是羡慕父皇的,因为父皇可以遇到顺母父这样千年、万年难得一遇的珍宝。他不是不爱皇后,皇后是他自己挑选的最合适他的人。但顺母父,是仙人一般的存在,皇后优秀,却也只是凡人。父皇退位,顺母父就和父皇离开了京城。这么多年,很少回来。他知道,这是父皇和顺母父对他这位帝王的尊重。他们在京城,或多或少会影响到他的权威,会给他压力。所以他们不回京,现下,更是跑去了西州那么遥远的地方。父皇和顺母父走了,万臻也走了。帝王无情,可,他也会想他们,想仙人一般的顺母父,想聪明懂事的宝贝弟弟。
皇后的仪仗停在了翔福宫的宫门外。同样没有让任何人跟,皇后独自走进翔福宫。此刻,后宫无法平静。陛下突然去了翔福宫,可是有大事发生了?最为紧张不安的就是姚傛。陛下为何会去翔福宫?!是担心澈儿还是……姚傛的手抖了下。
轻轻推开书房的门,皇后走了进去。康靖帝出声:“是谁?”
皇后:“陛下,是臣侍。”
屋内只有一盏昏暗的烛火,一身素服的皇后走进来。他环顾了屋内一圈后,走到烛台前,又点亮了两盏烛光。
屋内亮了一点,但又不会过于亮眼。何桓走到康靖帝身后,双手捏上他的肩颈,揉按。康靖帝闭上眼睛,身体后靠。何桓也不出声,安静地给自己的丈夫按摩放松。过了一会儿,康靖帝抬手按住左肩皇后的手,何桓停了下来,这才问:“陛下可是为大王哥儿的身子担忧?”
康靖帝开口:“父皇盼了二十年,才盼来万臻这么一个嫏哥儿。万臻刚出生的时候,朕抱着他,看着他在朕的怀里香甜地睡着,朕这心都要化了。”
何桓:“万臻认人,臣侍最初抱他的时候,他还会哭。”
康靖帝:“后来你入宫的时间久了,万臻也给你抱了。他不是认人,他是喜欢气场强的,能让他觉着安全的。万臻自小就不普通,朕就没见过比他聪明,比他乖巧,比他懂事的。”
何桓:“陛下可是想万臻了?”
康靖帝:“朕是想他了。也感慨,这宫里,不会再有第二个万臻。”
何桓:“那是自然。万臻可是顺母后生的,自然是独一无二的。”
康靖帝的嘴角带了几分冷淡:“所以,即便是朕亲生的嫏哥儿,在朕心里,也永远都比不上万臻。”
何桓放在康靖帝肩膀上的手掌一个明显的收紧:“陛下……”
康靖帝:“朕宠姚傛,是他一直都很懂事。朕赐他衍信宫,也希望他能如明太侍那般永远清楚自己在这郸阳宫的定位。不过几年……人心易变……是朕强求了。”
何桓绕过来:“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姚傛说了什么还是大王哥儿……”
康靖帝:“姚傛希望朕能给大王哥儿冲喜。”
何桓不避讳地说:“此事臣侍已知。姚傛担心大王哥儿,冲喜也说得过去。”
康靖帝却是冷冷一笑:“惜太贵妃当年产后危急,父皇为了给太贵妃冲喜,当场赐了辰栎晋王,赐了灵儿、碧儿和馨儿公主位。父皇说的是冲喜,更多的却是为了不叫给太贵妃急救的顺母父白忙活一场。顺母父生下父皇唯一的王哥儿万臻,父皇赐封宁王,盛宠加封。朕登基至今,还未下旨给谁冲过喜。你说,朕的大王哥儿要冲喜,朕如何做才好?”
何桓倒是中肯地说:“无论姚傛是什么心思,大王哥儿是陛下您第一个嫏哥儿,按理说,陛下也确实应该给一个封赐。陛下您满打满算,也只有两个王哥儿。敬嫔生下二王哥儿,陛下您提了敬嫔的位份,姚傛得陛下您宠爱,生下大王哥儿,陛下给的赏赐却是不及敬嫔的。”
康靖帝:“朕以为你懂。”
何桓:“臣侍懂,但旁人看到的就是姚傛生下大王哥儿后,是受了委屈的。”
康靖帝:“顺母父得父皇唯一盛宠,卓家却败落,顺母父手里一文银子都没有。万臻是顺母父唯一的孩子,却不过是意外而来。顺母父创立灼远商行,可最终,却是交在了朕的手上。”
何桓:“陛下,顺母父,那是仙人般的存在,我等,都不过是凡人。臣侍知道,您希望您身边儿的妃侍们都懂事,都懂理,希望您的郸阳宫能如父皇那时一般,气氛平和,无人争宠,皇子们之间兄友弟恭。可那是因有顺母父在,所以宫里才能这般平和。就是臣侍在顺母父面前,也是自惭形秽。臣侍,没有管顾好郸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