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很是豁人,等到夜里沾染的露水干了,麦穗上的尖尖儿真就跟针似的,扎得人又疼又痒,所以每天最好的收割时间是早上太阳出来前。
然而这么一段时间肯定是不可能收完的,所以很多时候也必须顶着太阳干。
收麦子,绝对是很多农村出身的人终身难忘的童年噩梦。
对楼莲来说,也并不例外。
小孩子本就瞌睡,在你睡意最深的时候被大人强行叫起来,眼睛都睁不开就给急匆匆吼着让你干这干那,然后走过一条条幽静昏暗的山间小路,抵达麦地后,背着背篓一行一行弯腰割麦,哪怕捂得严严实实,麦穗还是会扎穿薄薄的布料,一个劲往脸上扑。
等到流汗的时候,更好了,麦穗上的细刺全都粘在了皮肤上,让人痒得恨不得抠下来一层皮
饶是内心灵魂已经二十好几快三十了,重生回来第二天就必须早起上山收麦子的楼莲止不住的心理不平衡。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回头看见奶奶把两个小妹妹都叫起来帮她喂猪烧火,再转眼看左边依旧没有动静的左厢房,想着小叔一个大男人居然还在安安心心睡懒觉。
楼莲怨念更深,忍不住抱怨:“小叔一个大人,还是男的,为什么都不起来干活?”
她跟花花朵朵都还只是个孩子啊!
然而不等她大声抱怨据理力争,身边听见女儿嘀咕的王开芳就一巴掌往她脑袋上拍了拍,脸上带着奇怪的笑:“你这死孩子,大人的事小孩儿别管!”
旁边扛着细长扁担,胳膊上挽着麻绳的楼岩闻言,转眼跟妻子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短促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