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亮的红戳似乎还没干透, 闪烁着些许水光。
楼岚弹了一下条子边沿,没再等一起来的同伴, 将军绿的外套往肩膀上一甩, 单手插着裤兜, 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这里是1972年的京城,大街上一片欣欣向荣, 回家的路上还碰到了敲锣打鼓欢送奔赴云贵的知青, 一个个笑容灿烂的, 没有半点阴霾。
负责拍照的报社记者举着老式相机,啪啪地头顶冒烟,拍下这一片欢庆场面。
楼岚脑子里闪过明天报纸上大概会写上的标题:《京城万万人举行下乡上山表忠誓师大会决心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在伟大的三大革命运动中锻炼成长》。
很好,很朴素,看标题就可知新闻稿内容, 没有花里胡哨,没有套路满满。
越过喧闹的人群,避开来往成群的自行车, 进了胡同才算是安静下来。
这会儿可没什么周末休息日, 能够每天忙碌着上下班才算是让人羡慕的群体,就算是没有工作的老人小孩儿, 也有忙不完的事。
去水站排队打水,搓麻绳,糊纸盒,攒煤渣
但凡是眼里有活的人,总能找到干不完的活儿。
楼家在这个年代的京城, 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
唯一的一点特殊,大概就是他妈,亲妈,是二嫁。带着个拖油瓶儿子嫁给带着女儿的楼则中,还顺利掌控了楼家的主导权,把楼家男主人唯一的亲血脉压制得跟个灰姑娘一样。
楼岚到家的时候,家里还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