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他说,“我收到了你的明信片。”
你们和两只狗一起沿着河边散步,他给你讲起现在的住处,楼下的蛋糕店,卖丝巾的茶馆里面冷得让人打哆嗦的恒温系统。他说住在分配宿舍的最后一晚,管理员敲门送来了你的手写明信片。他还说自从来到这座城市,他也经常在公园里散步。
而关于战争,关于给他带来勋章的诸多往事,他则提也不提,仿佛完全不记得了。
“有天早上起来,我忽然想起了一些以前没想起来的事情。”他比划道,“我们小时候在医院见过,对不对?”
你说是的。他和熟悉的人说话时,喜欢用手势来表达强调,这个习惯一点都没变。
在这周末的清晨,你们边聊边走,总共绕着喷泉走了六圈。说来奇怪,你们之前都经常来这个公园,却在今天才第一次碰见。如果早知道你会在这里,我大概就会有所预感,干脆放弃接近他的念头。可惜我并不是预言家,那天我坐在喷泉边,看着你们从我面前走过,心想这次我又来错了。
两年后你们一起住进了新的房子,你辞掉工作,开始写书。在年度身体检查里,医生告诉他,他恢复的很好,已经几乎没有危险了。
“你之前生病了吗?”你问。
“一点小问题啦。”他说,“你以前没有跟我一起来检查,所以就没跟你讲过。”
回家后他还是和你说起了这件事。被战后综合征诱发的内平衡失控在前几年一直困扰着他,与你重逢后则渐渐降低了它的负面影响。“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他说。
你说:“这可不是什么小问题。”
“本来就是只要多喝热水保持心情愉快就有可能治愈的病。”他倒了一杯热水。
“也就是说跟我在一起,你感觉心情很愉快?”
“那是当然。”他得意洋洋地说,“因为我运气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