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铃儿放于膝上的拳头悄悄攥了起来。

“朕有些乏了。”

“皇上，您该去歇息了。”她迟疑了一会儿才道。

明宪宗摇摇头，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松弛了下来，闭眼，“朕是心累。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外戚势大，朕一个人总有些力不从心。”

珠铃儿不知该如何宽慰皇上，她不懂朝堂之事，也不敢妄议，心里却有些心疼这位勤勉爱民的好皇帝，现在的他露出了平时从不显露的脆弱和寂寞，她第一次坏了规矩，站到他背后，将玉指轻柔按压在男人两侧鬓角之上，“奴婢为您按按。”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明宪宗睁开眼，眼里露出迷茫和难过，贪恋这一刻的单纯和美好，这个在御书房陪伴了他七年的女子，清楚他所有的习惯和爱好，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永远那么恪守本分、规规矩矩，从不借着美貌获得好处，蠢笨得可爱，又聪慧得令人赞叹。

他真的要那样做禁锢她的一生吗？

珠铃儿站在背后，刻板严肃的面容此时温柔似水，墨黑的眼眸带着水润的光泽，泄露出她心中的倾慕和崇拜，有谁贴身伺候这样温柔的天下之主能不动心呢？只不过她知道自己卑贱的身份，不敢亵渎神明罢了。

终究是有缘无分。

两人默默无言，感伤在微凉的夜里暗暗涌动。

他们知道，这短暂的放纵已是贪欢。

到了白日，他还是高高在上、坐拥无数妃嫔的皇帝，她依旧是最忠诚体贴的卑贱宫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