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有着读书人的傲骨,他看不惯如今大明的官场风气,更不屑钻营权位,结党营私。
所以他到如今还只是个七品知县,升迁无望,罢免在即。
内院里,杜夫人已经收拾好了细软包袱,杜家陷入一种无可奈何的绝望中。
官场里藏不住秘密,衙门里的县丞,典史,主簿,师爷等等小吏已经听说了县尊大人有麻烦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县尊大人竟然跟即将到来的巡按石御史有怨?
跟着这样的上司怎有前途可言?
人走茶凉是官场常事,现在杜知县虽然人没走,可山阴县衙里的茶已透出了几分凉飕飕的味道。
大家瞧着杜知县的眼神都变了,公务来往时变得很客气,很畏惧,这种客气和畏惧从骨子里透着冷漠,就好像躲着一个沾满了晦气的人,生怕他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那种感觉。
杜宏静静地将大家的反应看在眼里,老实说,表面从容淡定的他,其实有一种想掀桌子骂娘的奔放心情……
公房里很冷清,也很安静,自从知道和县尊结怨的石大人要来巡查,杜宏办公的厢房便突然冷清了,大小官吏绕道而走,实在避不过去的公事便打发长随或杂役送来批复。
踏入官场十四年,杜宏又深刻体会了一次世态炎凉。
门外闪进一道倩丽的身影,悄然无息。
“爹,那个石禄快到山阴县了么?”杜嫣眨着眼,眼中有些忐忑,有些忧虑,还有些……兴奋。
杜宏心事重重,没注意到女儿神情有异,只是点点头,道:“不错,快到了。”
说着杜宏的嘴角浮起讥诮的冷笑:“奉命巡按苏杭绍兴三府,出了南京城便直奔我山阴而来,这个姓石的连官场体面都不要了,想罢免老夫的心情真是迫不及待呀。”
“爹,可有法子应付?”
杜宏一哼,道:“老夫还能如何应付?他想罢免便罢免好了,大明官场党同伐异,沆瀣一气,这官儿不当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