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呆呆注视着他们的背影,一种被人打劫了似的悲凉心情掠上心头,黯然叹息。
“大人为何落泪?”丁顺没走,在一旁关心地问道。
“感情丰富,偶有感触,故而垂泪……”秦堪嘴硬,使劲擦了把眼泪,吸了吸鼻子:“丁顺,觉得我这人怎样?”
“大人义薄云天,待属下如再生父母,属下等愿为大人效死。”
“是啊,哪个父母这么大方,一出手便给几百两,我这岂止是父母,简直是再生祖宗了……”秦堪犹自不甘地一叹,接着又发起了牢骚:“像我这样的人,做人善良,做官本分,该强硬的时候强硬,该忍让的时候忍让,让我抗倭我鼓起二头肌挺枪便上,让我摆平读书人我摇着鹅毛扇一个法子阴了一百多号人,让我扮硬汉我跟你们这帮粗人大碗吃肉大口喝酒还骂脏话,让我扮小清新我牙都没剔立马仰头四十五度流下明媚又忧伤的泪水……”
丁顺被一连串的牢骚弄得脑子发懵,消化半天隐隐感觉秦大人是不是对目前的官位不满,嫌自己升得太慢了?
你还嫌升得慢,我们这些苦哈哈儿岂不是要一头撞死以谢天下?
“大人,属下说句实话,以大人弱冠之年,不到一年时间由白身升上千户,大明立国以来绝无仅有,大人不必……”
秦堪没等丁顺说完,忽然打算了他的话,重重拍着他的肩,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中充满不甘和委屈。
“老丁你说说,我这样的人……怎么就发不了财呢?”秦堪的话锋转得很离谱。
※※※
京师东安门北侧,东厂大堂。
大堂侧面的小厅里供奉着岳飞画像,那凛凛生威,满脸正气的模样摆在东厂内,受过这些年番子档头们的香火后,岳武穆的画像都带着几分阴森味道了。
厂公王岳恭敬地朝画像三揖后,把香插进香火炉上,闭目沉思不语,仿佛在缅怀忠臣岳飞的报国事迹。
见厂公敬过香,身后一名档头这才敢上前,小声道:“厂公,最近下面的崽子们闹得很厉害……”
王岳仍然闭着眼,一开口嗓音尖细无比:“他们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