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明时期,东厂没有属于自己的监狱,普通的人犯皆押送进锦衣卫诏狱同审,若有一些比较特殊的犯人,则由番子们关押至私狱里严密看管。
所谓私狱,其实就是一间厢房的大门和窗口改为铁栏,形同监狱而已。
这天下午刘智刚从青楼回来,然后在家舒服地泡了个热澡,洗去了刚才在某个红妓身上运动时流出的汗渍,下面的番子恭敬地给他端了一盏香茗,眯着眼细细啜一口,满足地叹口长气。
“千户大人,绍兴府杜宏已押解至南京,关在后院厢房里,已给他戴了重枷镣铐。”
刘智眼睛微微眯起,眼中露出几分阴冷的光芒。
杜宏终于来了,厂公早已来信交代过,这个杜宏一定要好生关照,厂公亲自交代要关照的人物,自然要由他刘智亲手关照,定教他生不如死,生生脱掉一层皮,才对得起厂公的嘱咐。
“按老规矩,先杂治一番再说。”刘智起身淡淡吩咐道。
“杂治”是厂卫审犯人的规矩,不管有罪没罪,进了大狱先挨一顿刑罚,有罪继续上刑,无罪嘛,不好意思,先前挨的刑罚你自认倒霉吧。瘟神给人间降了瘟,谁曾听过事后瘟神给人间百姓道歉过?挨得过算你命大,挨不过蹬了腿儿,往上面一报无非“狱中畏罪自尽”而已。
既然是厂公亲自交代的重要犯人,这回的杂治自然要由刘智亲手操持,不然何以显出他对厂公干爹的孝心?
刘智领着十数名番子走到后院的私狱,命人打开房门,阴暗的厢房内臭气熏天,一股闻之欲呕的气味扑鼻而来,令刘智嫌恶地捂住了鼻子。
一缕阳光投进厢房里,杜宏穿着一身白色的囚衣,手脚戴着拇指粗细的镣铐,脖子上挂着一具重达二十余斤的大枷,落魄地坐在房间角落,头颅高昂,眼神轻蔑。
脸上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已有不少伤痕,看来从绍兴来南京这一路上吃了番子们不少苦头。
刘智嘿嘿一笑:“早已听闻杜大人是京师锦衣卫秦堪的岳丈,此时此刻落至如此境地,不知有何感想?”
杜宏轻蔑一哼,扭头不理。
刘智也不生气,犹自嘿嘿笑道:“莫怪我说话难听,你年老糊涂,怕是招错了女婿,你这女婿可是京师的害人精,那姓秦的在京师但凡稍微聪明一点,看在厂卫同枝的份上,我也不会难为你,可惜呀,你是个老糊涂,你女婿是个愣头青,落在咱们东厂手里,杜大人,咱们这是结了一场缘分呀。”
徒遭横祸,已然落到这般境地,杜宏反倒看开了,闻言哈哈一笑,嘶哑着嗓子冷冷道:“别说那么多废话了,有什么手段尽管朝老夫身上使,老夫行得正,站得直,不愧朝廷,不愧陛下,你们这些阉人走狗没资格在老夫面前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