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是文官,正经的进士出身,但他也是凡人,凡人都很惜命,张玉尤甚,为了不莫名其妙暴毙于家中,或者被不知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所谓“鞑子”一刀劈死,他很明智地抱上了李杲的大腿。
“总帅,钦差秦堪仪仗已至辽阳城外十里处……”
李杲慢条斯理啜了口茶,挑了挑眉:“按礼,你应该出城十里相迎,为何没去?”
张玉笑道:“总帅所恶者,下官视之为仇寇,何必相迎?”
李杲表情瞬间变冷:“就因为本帅所恶,你便做出如此姿态?张玉,当了这些年官儿,越当越糊涂了!”
张玉一惊,急忙起身道:“请总帅训斥。”
李杲闭上眼,将头靠在椅背上,缓缓道:“当面欢笑背后刀,这个道理需要我教你么?从钦差出关一直到辽阳府,我不止一次下令截杀,既然他命大没死,而且已经到了辽阳城外,若再给他摆姿态甩脸子,那就是我们做得不讲究了,人活一张脸,别人的还是自己的都要兜着,不到万不得已,莫把脸撕破了,损人不利己。”
张玉急忙唯唯应是。
“秦堪此时有何动向?”
“他没有进城,在城外十里处扎营了。”
李杲呵呵一笑,道:“这位钦差大人的心胸恐怕大不到哪里去,他是在等着咱们出城相迎呢。”
“那么,下官这就出城迎他?”
李杲缓缓点头:“你是一城知府,该由你去迎,本帅在都司府里等他便是,钦差的面子是要给,但不能给太多,省得这位钦差大人头脑发热,搞不清辽东到底谁在做主了……”
“是。”
正说着话,一名兵丁匆匆走入内堂。
“禀李总帅,钦差仪仗于城外十里处扎营一个时辰后忽然拔营,八千余官兵往北而去,不知有何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