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大学士杨廷和脑中警铃大作,小心地拱手道:“陛下请讲。”
“要求很小,也不用耗费国库分文……”朱厚照笑眯眯道:“朕决定,内库拨银一百万两,于皇城的西苑太液池西南岸,西华门附近建一片殿宇,是为朕的离宫,名曰‘豹房’,以后呀,所有朝政军务民事奏疏文函皆送豹房批奏,中外文武官员有面君者,皆赴豹房朝拜。”
“啊?”
满朝大惊,不仅殿上的文武官员,连朱厚照身旁的刘瑾也呆住了。
显然,朱厚照欲建豹房一事,此前只有秦堪一人知道,连刘瑾也被瞒了个死死……
“啊什么啊,很奇怪吗?”朱厚照对大臣们的反应很不满:“朕答应你们一件事,你们也答应朕一件事,有来有往,童叟无欺,很公平嘛。刘瑾……”
“老,老奴在。”刘瑾愁眉苦脸应道。
“建豹房的事交给你了,跟马永成好好合计合计,拨银子,征民夫,赶紧给朕把它建好。”朱厚照说着忽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语出含糊道:“国事差不多奏毕,朕回宫睡觉去了,天不亮就开朝会,折腾得朕睡不好,也不知哪个老匹夫定下寅时早朝的规矩……”
扔下满殿震惊尚未回神的大臣,朱厚照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喃喃骂着,闪身回了谨身殿更衣去了。
望着殿上空荡荡的金黄龙椅,站满了数百人的金殿仍旧死一般寂静,值日宦官扬了扬拂尘,正打算尖着嗓子高喝“国事奏毕,百官退朝”的场面话,眼角余光一瞟,却见司礼监刘公公一脸愁云,如丧考妣的模样,宦官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出声儿。
可怕的寂静仍在继续,不知过了多久,忽闻殿内扑通一声,吏部左侍郎王鏊重重跪倒在地,双手高举仰望金殿描着祥云的殿顶,悲怆大呼:“先帝啊——”
紧接着,满殿大臣同时跪了下来,齐声悲怆大呼:“先帝啊——”
殿内顿时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大哭声,可以肯定,跟刚才幸福哽咽的性质绝对不一样。
举殿同悲之时,刘瑾像被人狠狠踹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泪流满面尖着嗓子嘶吼道:“你们哭什么?你们哭什么?不要你们出银子,不要你们征民夫,该哭的是杂家!是杂家啊!先帝啊——”
满殿大臣们的哭声顿时一滞。
也对啊,我们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