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当初的恩怨,说不上恩,也谈不上怨。将秦堪强行调进锦衣卫是因为与牟斌自己的前程息息相关,对秦堪逐级的提携升官也是牟斌为了迎合圣心,一次又一次的将秦堪作为弃子更是出于牟斌生存的本能……
牟斌是典型的官场中人,他对秦堪所做的一切都符合官场生存原则,最终落得贬谪天津,只能说应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句老话。
身处朝堂越久,秦堪对牟斌就越恨不起来。他很理解牟斌的一切做法,易地而处,若秦堪是牟斌,处于当时的境地里,恐怕秦堪做得比他还要绝。
双脚跨进天津锦衣卫指挥使司大门的那一刹,秦堪便发现自己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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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前堂和二堂是处理公务的地方,成化年后天津锦衣卫不设指挥使,只设了一个常驻的千户所,原本的指挥使衙门自然就成了千户办公和居住的地方。
穿过二堂后,衙署里的景色变得幽雅怡人了,后院正中一棵参天古树,古树旁有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正中水榭凉亭皆俱,沿着卵石小径往里走,各色花草整齐地排列小径两旁,百余步后便豁然开朗,一个十余丈方圆的空旷大院子出现眼前,院子东西北三面合围,三面皆是厢房。
牟斌就住在东厢房里。
漕运总督陈熊倒是知趣之人,将秦堪带到内院,指点了牟斌的屋子后,便微笑着领了天津众官员武将转身到二堂内相候。
李二右手一挥,禁宫百余名高手分别占住了内院的各个厢房门口和厅堂入口,厢房的琉璃绿瓦屋顶上隐隐有人影闪过,那是埋伏在暗处的锦衣卫肃敌高手,天津凶险虎狼之地,秦堪此行终于调用了很少出动的卫中肃敌高手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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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走进东厢房,秦堪首先便闻到一股很浓的药味,屋子外一名俊俏少年正蹲在地上熬着汤药,屋内光线有些昏暗,摆设倒破为幽雅,两个书柜一个书案,书案四宝皆俱,内里便是一张简陋的土炕,牟斌穿着一袭白色里衣正强撑着从炕上支起身子,望着秦堪的目光又惭又喜,神情很是激动,眼中却落下泪来。
秦堪急步上前,阻止他下床行礼。
“牟帅……年余不见,别无恙乎?”秦堪深深叹道。
牟斌摇摇头:“下官贬谪待罪之人,可不敢当侯爷‘牟帅’之称。”
“且不论当初恩怨是非,我有如今腾达之日,全托牟帅提携之恩。你是我的老上司,我怎能不敬之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