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的心也渐渐沉下去了。
“刘瑾,既然你把事说开了,朕要你一句实话,既然是你收买证人陷害秦堪,那么华昶灭门和张乾被刺两件案子,是你指使下面的人做的吗?”
刘瑾浑身一颤,脸色愈发苍白如纸,汗珠布满了脸庞,却不敢抬手擦拭。
朱厚照死死盯着他,似乎想看清这位陪伴十年的老家仆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他从未看得如此仔细,也从未发觉眼前的这张脸竟是如此的陌生。
“老奴……老奴……”
刘瑾浑身打着摆子,从他跪下来主动认罪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这两件案子避不过去,只要自己承认了陷害秦堪,那么作为陷害的起因,必然与他脱不了关系。
可是事到如今,不承认行吗?金殿上谢四的亲口供认,还有郑嫡被拿入诏狱,刑讯之下眼看供词就会落到秦堪手上,在这之前再不主动认罪,自己可就真往绝路上走了。
刘瑾想承认,又怕承认,嘴唇嗫嚅半晌,终于深深地垂下了头。
朱厚照静静看着他,心中仿佛有一堵坚实的墙轰然倒下,他的脸孔也白了。
殿内静悄悄的,朱厚照仰头看着主殿上方一根描着金色祥云的横梁,目光从未有过的空洞,怆然。
不知过了多久,在刘瑾极度恐惧和忐忑的心情煎熬中,朱厚照幽幽开口。
“刘瑾,为何朕以前从来不知道,你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辈?”
“陛下……”
刘瑾刚咧开嘴准备嚎啕,却不料平静中的朱厚照忽然爆发了,从座椅上飞身跳了起来,抬腿一脚狠狠踹向刘瑾的脑袋,刘瑾只觉头顶一阵剧痛,接着一道青色的影子掠过,上好的青花茶盏猛地砸在他的头上,鲜血顿时从创口迸现,沿着额头徐徐滑落,紧接着,一阵没头没脑的拳脚无情地落在他的身躯各处。
“华昶一家二十多口人啊!张乾是堂堂右副都御史啊!朕视秦堪如手足兄弟,他却差点被你害得入了冤狱……刘瑾,你胆大竟至于斯!你可知你造了多大的孽?朕怎能容你!朕给了你滔天的权势,谁给了你泼天的胆子?”朱厚照疯了似的,拳头如狂风暴雨般砸在刘瑾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