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果鲜,八冷盘八热盘,各种山珍海味摆在桌上,酒仍是陈年的女儿红,偌大的桌边只坐了秦堪和王守仁二人,一群打扮得十分妖艳的莺莺燕燕如同穿花蝴蝶似的给二人布菜斟酒,雅间角落里,秀美脱俗的女子素手抚弄着琴弦。
显然今日的两位贵客有点粗俗,完全无视身旁的妖娆女子,一个只顾着喝酒,另一个只顾着埋头大吃。
美女们笑得都有些勉强了,一记记幽怨的目光如飞刀般投向那位年轻英俊的国公爷,暗恨妾命薄如纸,郎心坚似铁,如此绝佳的巴结权贵脱出苦海的机会,然则这位国公爷坐怀不乱,如老僧入定,不起任何波澜,好好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它的流逝。
王守仁的吃相委实不大好看,不知饿了多少顿,最后仰脖将一杯酒倒入口,眼睛徒然睁大,抿着唇品位半晌将酒吞如喉,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好酒!这才是真正的酒,贵州喝的怎能算酒,简直是尿。”
第579章 把酒叙旧
一个人若成了圣人,会有怎样与众不同的表现?
言必子曰孟云,行必仪态翩翩,张嘴便是家国天下黎民福祉,脑子里思考的事情比菩萨还悲天悯人……
秦堪的印象里,圣人应该有很多可贵的异于常人的言行,而绝不是一张嘴便说喝尿。
王守仁说完后又灌了一口酒,品了半晌,肯定地道:“没错,这才是酒,贵州喝的是尿。”
秦堪摸着下巴打量他,心中暗暗嘀咕,不知这家伙升级了没有,若还没成圣人便被自己弄回了京师,自己算不算对中国千年学术界犯下了弥天大罪,背了个奸臣的罪名也就罢了,再背一个学术罪人的罪名,不知自己背不背得起……
“王兄,这两年过得清苦否?”
王守仁叹了口气:“苦啊,怎能不苦?房子被苗人拆了一次又一次,后来只好住山洞,缺衣少食且不说,最重要的是,连书都没有一本,教人怎么过日子,幸好贵州提学毛科对我执礼甚恭,隔三岔五给我送些衣食和书籍,否则我都不知该如何在龙场驿站熬下去……”
说完王守仁神情忽然一展,笑道:“不过一切清苦都是值得的,在龙场时我解开了心中最后一点困惑,骤然悟道那种感觉,仿佛天地瞬间扩大了无数倍,委实妙不可言。”
秦堪一怔,由衷喜道:“恭喜王兄超凡入圣,实为我大明士林之福也。”
王守仁笑道:“说什么超凡入圣,若欲成为圣人哪有那么容易,只是想通了一些久积心头的困惑而已,我还要多谢秦侯爷没忘记我,把我调回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