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禾满脸笑意,却故意叹气道:“老爷做事倒是干脆利落,可惜有些马虎。我这做妻子的命苦,只好到处帮他收尾善后。明明是任劳任怨,他还朝我横眉竖眼常常责骂我,你说我命不命苦?”
朱厚熜怒道:“你说这些与朕何干?”
“当然有关系,刚才我不是说过么?我到处帮他收尾善后呢。今日陛下便是我需要收尾善后的人之一……”
“什么……意思?”朱厚熜看着她那张艳若桃李的俏脸,却仿佛看到一条斑纹美丽的毒蛇在他面前吐着信子,神情不由浮上几许惊恐。
唐子禾从袖中取出一颗褐红色的药丸,放在朱厚熜面前的茶杯里,拎壶将杯中注满水,药丸遇水很快化为虚无,一杯浅黄色的水却渐渐变成了红色,红得像血。
“陛下放心,我家老爷既然说过‘君仍是君,臣仍是臣’这样的话,我们便不会害你性命。不过呢,你放心了,你也要让我家老爷放心才是,你说对吗?”
朱厚熜盯着那杯血红色的药水,惊惧地道:“这,这是……”
唐子禾仿佛与多年挚友聊天一般侃侃而谈:“这是七种毒草加七种毒虫配成的药,不错,它是剧毒之药,发作时仿佛万箭穿心,腹中五脏六腑会急速膨胀,然后急速萎缩,最后一命呜呼,令人生不如死,所以我给它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名叫‘蚀腹’,不过此物虽毒,但毒性缓慢,每年若服用一次解药的话,便可抑制药性,永不发作,如果有一年忘记服解药……唉,那可就糟了,神仙都救不活呀。”
“这种毒药是我闲时无事琢磨出来的,天下纵然名医无数,可谁也解不了它,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七种毒草和七种毒虫是哪七种,更不知每样毒物的分量搭配,不客气地说,这种毒天下只有我能解,当然,明日开始,我家老爷也能解了,陛下何不试一试?我在里面加了一点蜜糖,味道还是很甜美的……”
唐子禾说了一大通,仿佛推销药品的医药代表似的,竭尽全力地哄骗小皇帝吃药,神情非常的和蔼慈祥。
朱厚熜吓得面色惨白,惊恐地看着面前那杯血红色的药汤,死死抿住唇使劲摇头。
皇帝没当好,但并不证明他傻,相反,他比绝大多数同龄人要聪明得多,否则也不会以他小小年龄便给秦堪带来这么多的麻烦,显然所谓“味道甜美”这么诱人的广告词也打动不了他,这是毒药啊,喝下去不吃解药会死人的,朱厚熜又不是徐鹏举那样的吃货,再甜美他敢吃吗?
唐子禾无奈地又劝了几句,真诚恳切的表情如同电线杆老军医劝病人不要放弃治疗似的,劝了半炷香时辰,唐子禾终于失去了耐性,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一颦一笑动辄杀人成百上千的女豪杰,耐心向来不怎么好的,今日已是大大破例了。
“陛下以为今日此时,你是什么?”唐子禾眼中射出锐利的冷光。
朱厚熜瑟缩了一下,讷讷道:“秦堪说……朕还是大明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