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虏一攻不破,便退下山去,然后躲在雾里用弓箭还击。双方打到临近中午,还在互射。
很快张问就明白为什么山下的建虏还不退兵,刚刚烧了军营,火药粮草帐篷战车等都焚烧殆尽,建虏想将明军困死在山上。粮草还好说,杀马也能坚持一阵,建虏不可能围在这里太长时间,但是火药打完了,就没法还击,帐篷被褥烧了,这天寒地冻的,晚上怎么熬过去?待到凌晨,一个个被冻得半死不活,建虏再一进攻,可就得玩完。
张问抬头看着天空,幸好没有太阳,雾气太浓,散的很慢,快到中午了山谷中仍然有雾,看不清楚建虏的人数。张问想着刚才制造的谣言,正可一用,不然等绝望笼罩在军队中时,再要寻找战斗力就困难。
于是张问就找到马万良,说道:“我们要在雾散之前,立刻攻下山去突围,否则必遭覆灭。”张问说罢生怕他脑筋迟钝反应不过来,就指着军营中被烧得一片乌黑的景象,啥也没有了。
马万良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和张问一个心思,当即就下令集合军队,准备反攻。命令里当然是号称要去救杜松。
但是突围的方向上又产生了争执,马万良想向西突围,直接回抚顺关。张问听罢顿时替杜松感到悲哀,他手下的大将关键时刻压根没有想到他的死活,杜松和他的四万大军现在还在苏子河东岸。
张问坚持要从东面突围,寻机和杜松军汇合,倒不是张问在乎杜松的死活,而是判断建虏在萨尔浒一带展开,目的就是想歼灭杜松这支明朝最精锐的军队。这时候只顾着跑估计会被伏击得丢魂丧胆,不如和杜松军汇合之后补充弹药,与建虏决一死战,机会还大一些。毕竟明军到现在为止,在兵力上也并不弱。
沈阳刺探到的建虏兵力在三万到四万之间,估计有故意轻视建虏的可能,但是再怎么算,建虏就那点地盘那点人口,张问通过分析后勤补给,认为建虏全部的总兵力可能在六万左右,绝不会超过八万。
马万良实在没有胆子还要去和建虏搞什么决战,死活不愿意向东。张问这时候已经完全鄙视马万良,根本不相信他的判断,争执之下,张问扬着手里的尚方宝剑道:“本官奉天子之命巡按辽东,一应贪官污吏、渎职昏将,可先斩后奏!你不顾主将生死,欲擅自逃跑,就是渎职、临阵脱逃,信不信本官现在就一剑捅了你。”
马万良涨红着脸道:“张大人,你一个文官,管武将的事干甚?周围全是我的人,你别逼我!”
张问见状怔了怔,怕这厮狗急跳墙,吸了一口气道:“我管武将的事?刚才不是我想出法子,咱们直接就给建虏灭了。你不敢和建虏决战,很怕是吧,怕有用吗,怕他们就不围追堵截么?我明白地告诉你,你要是坚持要向抚顺关逃,迟早是个死字。在路上没有死,回去了只要老子上一本折子,你也得死。”
马万良红着眼睛说道:“姓张的,你要老子的命,别怪老子心狠手辣……来人,给我拿下!”
左右侍卫听罢呆在原地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这张问是皇帝的宠臣,也是皇帝的亲戚,动他不小心得诛灭九族。大伙就是自己不怕死,也得为家里的老小考虑不是。只有马万良身边的两个亲信冲了上来,张盈和玄月当即就迎上去,一人对付一个,只一招那两个军士就被踢在地上哭爹喊娘爬也不爬不起来,这些军士单打独斗,反应迟钝,完全不是张盈等的对手。
而其他侍卫没有动,张盈也盯着他们,没有出手,暂时静待下文。这时张问冷笑道:“刚刚你说什么来着?都是你的人?他们都是大明朝廷的人!你们几个听着,把马万良这个叛贼给我拿下,我保你们升为将官。兄弟们自己掂量掂量,是跟着他活命的机会大,还是跟着本官活命的机会大。”
侍卫们见证了大雾之时焚烧军营,煽动军士的真相,自然知道事情的原委,确实觉得这马将军没啥能耐,而张问手里有圣旨有尚方宝剑,而且要有谋略得多。几个人相互点点头,一拥而上,去捉那马万良。
马万良见状大怒,骂道“反了你们”,伸手就要去拔佩剑,这时突然一个人影一晃,张盈已经跳将过去,按住马万良的手腕一用力,只听得喀嚓一声骨头响动,马万良“啊”地痛叫了一声。张盈又一脚踢将过去,马万良膝盖上一痛,一只腿顿时无力,单膝跪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