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十分小心地把事儿引导到查张问上面去,他也没说张问有罪,只是说查查真相,只要皇帝首肯,这件事就有得办了。
朱由校却完全没有中计,沉吟道:“张问当了许多年的官儿,也没听说他强抢民女,怎么这会儿干起这样的事来了?”
魏忠贤郁闷道:“这个……奴婢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谣言沸沸扬扬的,这事要是不澄清,方敏中那闺女恐怕……”
魏忠贤一边说,一边观察朱由校的神色,巴不得朱由校干脆点说那查清楚真相,可朱由校却半天不说这句话,只是皱着眉头沉思。
过了许久,朱由校才说道:“这种事儿越闹得凶,看热闹的人就越多,谣言也越多。既然张问污了人家的清誉,这事儿他得负责。”
魏忠贤紧张地等着听皇爷说怎么负责,干了坏事,总得受到惩罚吧?他猜测会让张问付出什么代价,杀头罢官倒不至于,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至少对皇帝来说不是个什么事。降级罚奉?唉,虽然便宜了那厮,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后面的好戏咱们再好好玩玩。
朱由校想了想,说道:“朕觉得张问不是那样的人,朕又不是没见过他,他犯得着去抢人?且这闺女的清誉被污了,不给人家点交代,朕倒是有些对不住朝臣了。这样,让张问把方家那闺女娶回去得了!虽然是做姨太太,可户部主事能和张问联姻,也不是什么坏事,让内帑出钱,送份嫁妆。”
“啊?”魏忠贤彻底懵了。
朱由校笑道:“看,这本来是一出悲剧,朕就得让他欢喜收场,哈哈。”
魏忠贤觉郁闷非常,他几乎要哭出来,说道:“皇爷,使不得啊!这样办那可得乱了套,善恶不分,天下人都效仿,那纲纪不是乱了?”
朱由校怒道:“你这个老奴婢,你说朕善恶不分?”
魏忠贤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要是一个小太监,在皇帝面前说错了这样的话,马上就得命丧黄泉,魏忠贤的冷汗都吓了出来,急忙伏倒在地,不住磕头道:“奴婢不敢,奴婢该死……皇爷大慈大悲之心,处处为臣下们作想,是胸如大海,非奴婢这样的小人可以顿悟的,奴婢一时没有悟到圣意,说错了话,奴婢罪该万死!”
朱由校腾地站了起来,指着魏忠贤道:“哼!朕看你是越干越回去。你要明白,朕不治你的罪,是念在你是朕的老人份上,你好自为之!”朱由校说罢“哼”了一声,拂袖便向外面走。
魏忠贤伏在地上,久久不敢起来。他的胸口扑腾扑腾猛跳,很长时间都没回过神来,不知怎的,最近好像什么事儿都不顺心,难道是犯了什么冲?他懊恼不已,本来好好的一件事,怎么就惨败收场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事的结局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好像在某些细节环节上出了问题,魏忠贤一遍遍地反思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了魏忠贤的发呆,“魏公,皇爷已经走了,您就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