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走出门,走到外院门口的时候,头也不回地向后面挥了挥手,因为他知道绣姑肯定在门口目送自己。
上午半天,张问在紫禁城外面的户部衙门里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并得到了下属官员的联名奏疏,要求朝廷严查宫廷采办、贡品、制造局、织造局等部门的腐败。都是有关内廷太监的部门,所以这样的主张在外廷助力不大,很顺利就整体成册,通过内阁直接递送到了司礼监。
到了下午,皇帝召张问进宫面圣、当面陈述。朱由校依然在养心殿做木工,张问到得养心殿的时候,只见朱由校衣衫不整,外衣都没有穿,还在那里忙乎木工活。旁边还有个女孩儿在那里哭诉,张问一看,不是遂平公主朱徽婧是谁?
朱徽婧哭诉的事情自然就是她的婚事,朱由校正被她的纠缠哭诉告得十分苦闷,但是他又忍不下心呵斥她,本来这件事他也觉得对不起妹妹,他也没得办法,要怪就怪祖制是这样,他到哪里为妹妹去找称心的夫君去?
正巧张问来了,朱由校长嘘了一口气,对朱徽婧说道:“朕要和大臣商议国事,你先下去,这事儿以后再说。”
朱徽婧用手帕擦着眼泪,嘟起嘴道:“皇兄不答应我,我就不走!”
张问跪倒在地,高声道:“臣户部尚书张问,叩见吾皇万岁,叩见遂平公主殿下。”
朱徽婧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吼吓一了一跳,一跺脚娇嗔道:“你不能小声点吗?”
“回殿下,臣是皇上的忠臣,忠臣坦荡荡,不会小声说话。”
朱徽婧瞪了张问一眼,“哼,那行,你们坦荡荡不怕人听见,那我就听听皇兄要和你说什么。”
朱由校叹了一口气,说道:“张问,平身吧,赐坐。”
“谢皇上。”张问依言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朱由校也停下了无趣的木工活,穿上外衣,又在太监宫女的侍候下洗手擦汗,干了许多琐碎的事。
朱由校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吹了吹水面,“你们递到司礼监的奏疏,今儿下午朕已经看到了,朕已经下旨司礼监批红,即刻实办……”他说着很有深意地看了张问一眼,“你深体朕心,朕没有看错你……嗯,这事儿大有可为,至于以前你们弹劾魏忠贤通敌这样的事,都是空穴来风,不要再提了,明白吗?”
“臣明白,臣谨遵圣旨。”
魏忠贤要倒台的实际原因,是他的一党在执政上的错误,导致了京师蒙难、官民愤怒、大失人心。但是现在要他付出代价的时候,却不能就事论事,否则就是朝廷自己承认施政不当,影响官方威望。于是就要用其他事由来处置魏忠贤,最简单的由头,当然就是贪墨……朝廷内外,有几个人屁股干净呢?一查内廷的贪墨,想让谁滚蛋就让谁滚蛋。
就在这时,只听见朱徽婧冷冷道:“还说什么坦荡荡,真是可笑!魏忠贤一党施政有误,你们想治他们的罪,却顾着朝廷的脸面,于是就耍什么惩治腐败的手段,是不是这样?就知道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