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之安忙道:“绝对不会!皇上英明神武,翻手之间便剪灭了广东叛匪,只有天人才有此武功盖世啊!谁敢说皇上是昏君,微臣第一个饶不了他!”
张问笑道:“那咱们进去瞧瞧。”
“微臣为皇上带路。”管之安带着张问进楼之后,嚷嚷道:“鸨儿,快叫你的人,全部出来给皇上请安,喊万岁……”
因为今日皇帝驾到,里面早已没有客人了,只有一帮姑娘杂役,还有老鸨,此时乱糟糟地跪在大厅里,连头也不敢抬,又乱糟糟地喊万岁。
张问扫视了一圈,每一个认识的人,以前那些姑娘,十几年后恐怕已经不适合干这行了……寒烟以前就是风月楼的头牌。张问想罢便随口问道:“现在你们的头牌叫什么?”
管之安显然对这里很是熟悉,不等鸨儿答话,立刻就抢着说道:“玉兴奴,玉兴奴在哪里,还不快出来侍候皇上?”
这时一个瓜子脸身段婀娜的女子从人堆里爬了起来,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看得出来她非常紧张。那姑娘带着江南特有的水灵,确是十分可人,头牌一般都不会差。而且此时的江南,山水秀丽,花草树木很多,很能养人。
那头牌玉兴奴走到张问前面,远远地就伏倒在地,怯生生地说道:“奴家叩见吾皇万岁……”
张问笑道:“别怕,到朕身边来,这不到上虞来了,你就服侍服侍朕。你们这风月楼只要交税,就是合法的,朕不会难为你们。来人,赏锭金子。”
那玉兴奴真没想到皇帝是个风流皇帝,竟然大模大样地来嫖妓……张问倒不是真想嫖妓,不过想起了寒烟,一时兴起,让同一个地方的头牌陪他一阵罢了。这小地方会怎么评论他,他根本就不在乎。
带了玉兴奴,张问便从风月楼出来了,乘轿继续前行。玉兴奴十分窘迫地坐在张问的身边,趁他看轿子外的景色时,偷偷看了一眼张问。她心道:居然见着皇帝了,不看清楚龙颜实在糟蹋了这样的机会。
看到张问的样子,她的心口立刻怦怦直跳,皇帝长得还真是英俊,他没有穿龙袍,身上穿了一件明显洗过很多回的旧葛袍,像个文人一般,看着十分顺眼。
来到上虞县衙,张问惊奇地发现,那破烂的县衙还是那样。张问自然明白其中玄机,县衙是公家的,破就破,官员们自己掏腰包修缮舍不得,上报批银又影响政绩,于是就成了这副衰样。
穿过牌坊和仪门,张问很是熟悉地来到了大堂,直接坐上了公座,下面的官吏和官兵都伏倒行叩拜大礼。他坐在那里,感触良多,突然想起了什么,便从袖子里掏出了沈碧瑶不久前写给他的亲笔信札,忍不住放到鼻子前,轻轻闻了一下,那是思念的味道。
张问的故事,就是从这把知县的椅子上开始的,那就从这里结束吧。
他抬头看着大堂外面,日已西斜,夕阳的余晖让万物都披上了橙黄的光华,分外美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