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先生说了,老太太还担心着呢,今天一定要回南江。”

少年的背影单薄料峭,透着拒人于千里的冷意,韩臻感觉到穆南城的身体在那一瞬间绷紧如岩石般坚硬。

苍穹之巅,夜如长河。

私人飞机上,萧然坐在窗边,外面是浓重得泼墨一般的夜色,他的脸清晰地倒映在舷窗上,精致的轮廓被光影勾勒得像是一幅炭笔素描画。

美则美矣,却毫无表情。

韩臻把一杯热水放在他面前的桌上,然后坐到他的对面,轻喊了声:

“萧然少爷。”

萧然抬头看他,然后笑了下:

“韩特助,你叫我萧然就好了。”

韩臻从善如流:

“好,萧然,还有一个小时就落地了,困不困?”

“还好。”

韩臻等了半晌不见他发问,只好自己说道:

“穆先生睡着了。”

“哦,”萧然淡淡点了个头,好似察觉出自己的敷衍,他随口说,“穆先生的酒量也不太好啊。”

“先生酒量很好,但是他最近的睡眠好像不太好。”

萧然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他跟穆南城一起睡过两个晚上,他都是喝醉了睡得很熟,至于穆南城睡得好不好,他是真的不知道。

萧然双手抱住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热气蒸腾熏红了他的脸,大眼睛水汪汪的,神态间一派孩童似的纯真。

韩臻觉得他有点能理解穆南城为什么会对宋萧然那么上心了,越是历尽千帆饱经沧桑的男人,越向往这种纯粹的纯真,那种懵懂模糊的孩子气,轻易就能勾起人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但是韩臻又知道面前的少年并不完全懵懂单纯,他安静淡然的时候是最美好的天使,但谁也不能因为他看起来无害就能冒犯他,三木就是前车之鉴,还有他跟文杰说的话,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韩臻怎么都不能想象萧然还有那么尖锐的一面。

他就像是一只品种高贵的纯白的猫,骄傲美丽,他不抗拒人群的欣赏,也习惯独来独往,他会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也不畏惧任何野猫的欺凌,他美得清纯,又不失野性,气质干净,骨子里又有神秘的邪性。

韩臻简单查了下文杰,他是傅予行资助的众多山区贫困学生之一,这年轻人当年以极高的分数考进江大,大二的时候被招进傅氏做实习生,本是前途无限风光正好的时候,谁知他在大三时候突然辍了学,韩臻根据他听到的三言两语不难断出文杰是对傅予行起了心思,然后傅予行就把这人从公司里剔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