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城早已不是当年自怨自艾自暴自弃的黑化少年了,他的内心强大到,除了萧然,针扎不进水泼不进,谁也撼动不了。
关于穆家这对母子的种种非议,小时候萧然也听过很多,包括穆南城功成名就之后回到南江,世家里对他的评价也多是负面的,那时萧然不知就里,也对穆南城充满了负面的观感,甚至直到他们结婚,萧然内心里一度也是排斥这个男人的。
人言最是可畏,有多少人仅仅凭着立场和一己偏见就肆意地对他人指手画脚评头论足。
穆南城冷漠,尖锐,不近人情,但他也同样不虚伪,不伪善,不矫情。
宋萧然,你完了。
萧然在心里悄悄吐了吐舌头,哪怕是穆南城那些明晃晃的缺点,现在都被你看出闪光点来了,你已经具备一个脑.残粉的潜质了!
唉,人心呐。
天光渐渐泛白,橘黄色的光线透过舷窗照耀进来,穆南城望向窗外,眸光里满是涣散的初阳。
倾诉是会上瘾的,尤其是对着心爱的人,穆南城像是把自己当成个洋葱,恨不得把他所有的叶瓣都一次性剥开,好让萧然把他看个通透。
两个人的话题洋洋洒洒,慢慢说回了沈凤仪,当年沈凤仪在贺家大院当着众人的面责打穆南城给萧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自己是被贺乔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所以不能理解母亲为什么会打自己的孩子。
穆南城抓着他的手把玩着,缓慢地说: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跟我母亲相处得都不是很好。”
常言说庭院深深深如许,这说的便是普通人家和豪门结亲,往往会受到更多的排挤。
沈凤仪年轻时是南江有名的梨园名角,嫁进穆家那是传说中的“飞上枝头做凤凰”,婚姻的前几年因为丈夫宠爱,她很是过了一段风光日子,即使有人看不起她,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三道四。
生下穆南城之后,她的地位就更稳固如山。
然而好景不长,穆南城的父亲意外去世,穆进淮掌控了穆家,把他们母子从梨湖庄园的主宅赶到了家里佣人居住的小楼里。
“其实父亲死后是给我们留了一笔钱的,如果她带我离开穆家,我们也能生活得很富足,但她不甘心,她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维持自己上流社会人士的体面上,她宁可忍受佣人的羞辱也不愿意离开穆家,这里固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对我父亲的感情,但更多的,是‘穆夫人’已经成为一顶比她的生命和儿子都更加重要的冠冕。”
大户人家里连狗都知道从门缝里看人,更不用说人了,沈凤仪白天在佣人那里受了气,晚上在房间里就抱着小南城又哭又骂。
“她把人生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她生活在这个年代,却依然固守着‘妻凭夫贵’,‘母凭子贵’的思想,她以为只要我像父亲那样强大起来,就可以让她得回失去的一切富贵,她整天跟我说,我是穆家嫡系的长子嫡孙,要是在古代,我就是真正的皇太子,穆进淮他们不过是狼子野心鸠占鹊巢,”
穆南城勾起嘲漫的笑意,他始终握着萧然的手,拇指在萧然的虎口处不停摩挲着,这种无意识的小动作最是泄露人心里压抑烦躁的情绪。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懂,我就按照她的要求好好读书,我听说你小学只读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