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边陲之地不算富庶, 连年战乱处处流民,因而, 要寻一处宅子实在困难。
都说胎儿近不得刀光剑气,更是见不得血气杀伐,徐胥野忧心的很,昨夜一宿没合眼, 看着云雾初消瘦的脸庞想起她染了血的罗裙, 一夜哀愁,一夜怨憎。
怨的是自己不能给妻儿一个安稳的生活,恨的是那高位上的人终究是不肯罢休, 他一颗七窍玲珑心怎么会想不到雾初怀着孩子千里迢迢来寻自己的缘由, 不用何行时多提,他就猜的七七八八了。
大雪簌簌而下, 他想了很多,手掌之下孩子微小的动作牵动着他的整颗心, 他将额头抵上雾初的脖颈,贪恋的吸着属于她的味道。
这样是不行的……这样时时处处担惊受怕,时时处处落在别人的威胁下, 时时处处要担忧安危性命的日子, 他不能再让雾初与孩子跟自己过下去了。
反,这个字渐渐在心间凝结,“拥兵造反”,于雍勤王来说,不是做不到, 全在他想与不想。
他还是一个人时候,如何都不打紧的,生或者死,无甚区别。
他不怕死,死了之后,还能见见娘亲,父皇。尽管他们在世时,对他百般苛责,但终究身上流着的血做不的假。亲人,亲人,真正意义上,他的亲人不就是这两位。
死了,或许是解脱。他早就想好,太后作妖,他就受着,一条烂命,早死早托生。但雾初闯进了他的生活,就那么,毫无征兆又理所当然的挤进了他的生命。
还即将为他带来这世上新的血脉相连。
他如何能不动容呢?此时,他无比清楚的明白,他早就舍不得死了。
既然舍不得,那就造反吧。
一念之间,造反,变成了定局。他怀里是自己愿意舍掉性命去爱的女人,和延续自己血脉的孩子。
他这一辈子,能有如此光景,已是老天恩赐。光景浮光掠影,他要这点光,这点景,填满自己剩下的几十载。
雪下了一夜,他将自己熬的一双眼睛通红,晨起腹部的伤口似是有发了炎,他皱着眉头起身穿衣,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好。
临出营帐前,他捉住雾初的手吻了又吻,她睡的很浅,他动作已经很轻,还是将她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