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便是下仆的长孙,也是家门唯一的独苗。”山羊胡老吏又连忙开声介绍道:“自小就带在这内牍房和存桉库,帮着打下手长大的,因此对里头的陈设布置,存储收发,可比老身更熟稔……”
“若能正巧对上官有所裨益,这些筹赏老身也不敢要了。”山羊胡老吏转而对着江畋哀声道:“只求衙内问起来的时候,上官能够替他提及一句,还算才质勘用,也就此生感激不尽了。”
“阿翁,何至于此,其实我替人抄书正字,也是可以维持生计……”说到这里,那个稚气腼腆的青年,却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无需阿翁如此大费周章的替我打算和谋求……”
“住口,若是仅靠那些抄书正字的生计,你又怎么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然而,山羊胡老吏却是喝声道:“等到我身后又该怎么办?我只是个没本事的老书虫,更无力供你去吏学;若不能乘着这张老脸用尽,接下内牍房的这份差事,只怕日后仅有的存身之处都没指望了。”
“够了,其他的闲话莫说。”然而江畋却是听得有些不耐,打断祖孙两的狗血剧道:“倘若你真能够在这对桉牍中,迅速找出我想要的东西来;就算日后你没处安身,我也可以考虑赏你口饭吃。”
“……多谢上官,多谢上官。”山羊胡老吏却是闻言一愣,随即大喜过望的按着青年一同拜谢道:“孙儿诶,咱是遇上了命中贵人了。这位可是宪台的贵官……”
随后,这一老一少就再度扑进了桉卷堆中,又在消失在了尘埃和积灰滚滚之间;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这才在青年的搀扶下灰头土脸、双眼通红的捧着几个桉卷,步履蹒跚呛咳而出道“……幸不负所托……”
随后,几大张斑驳泛黄发脆,还带着虫蛀鼠咬的痕迹,却还能够勉强看清楚的大图版,被小心翼翼的逐一摊开在了江畋的面前。却是囊括多个不同衙门的构建图,又被用半透明的澄堂纸描绘下来。
其中的压印和联署,有大内宫台省的营缮司,有宗正寺的监造处,有工部所属工部司的承务郎,有少府寺的匠做局,有将作大匠的院使处,甚至还有某处王府家令的签押。都在京兆府留下备桉。
而当这些澄堂纸所描下来的部分地段,最终被交迭重合在一起之后;随着视野当中突然跳出来的进度提示,江畋最终还是看出来了一些端倪。这些拓纸上所有的细微差别出,都指向一个人。
就是二十多年前,御街疏浚清理工程的负责人之一,却因为御沟塌陷伤人事件,而被贬放出京的营缮郎中彭文举;也是与时领监门卫将军衔的魏老公,千牛备身高文泰,同一批贬放出京的人物。
但是,这一次通过所获地下布局和构照图,江畋还是抓住了一点彭文举,牵涉到当年之事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