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别看曹氏与夏侯氏亲如一家,事实上,丁夫人是看不上这些武人的,她更愿意让女儿嫁给一个文采飞扬的青年才俊,可…唉…想到这儿,难免惋惜于陆羽,丁夫人不自禁的摇了摇头。
“以后娘也不多想,你也不要多想了,记住了么?从明天起不许再去蔡府了…”
在丁夫人强大的气场面前,曹沐低着头,一言不发,可她的心头却在做着剧烈的斗争。
丁夫人见女儿不说话,抬高了语调。“你…你倒是说句话呀!”
曹沐这才昂起头,“娘,恕女儿难以从命。”
呼…这句话脱口,丁夫人大惊失色,印象中这还是沐儿第一次忤逆她、顶撞她!
曹沐的话还在继续。“娘,我去蔡府不为别的,只为百工锻造一科,昔日陆公子的一番责骂点醒了我。”
“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只有天、地、人的配合无间,才能锻造出让世人瞩目的兵刃,为此…我特地投身这百工当中,去窥探这百工中锻造一科的门道…”
“如今,女儿锻造的修习正处于关键时期,女儿做的也是一件非常之事,若然成功,那关系着父亲手下数以万计将士们的性命,关系着父亲兵马的战力…关系着父亲的军队能否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昔日父亲在太学时百工科目的遗憾,女儿…女儿想要,想要替她弥补!”
这…
丁夫人几乎要跳起来了,她气呼呼的道:“陆…陆羽公子他说的是没错,可…可锻造是男人的事情啊!你怎么…怎么这么傻,因为他的一番话就…就去做?”
“你可是要马上嫁人了,怎么能总是往其它男人的府邸跑,若是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夏侯家会怎么想?别人会怎么想?难不成,你是要逼着你夏侯伯伯拒绝这门婚事,从此…再也嫁不出去了嘛?”
闻言,曹沐抬起头,她一把取下了发钗,漆黑色的头发披散开来,目光格外的坚定:“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谁稀罕呢!女儿…女儿做事只凭本心,如今…女儿满心、满脑子想的都是锻造,娘说什么也没用!至于…夏侯家的婚事,等我这几天忙完后,我亲自去向夏侯伯伯解释!女儿告退了!”
看着曹沐背着小木箱头也不回的进入了寝居,紧紧的闭上门、闭上窗子…
丁夫人内心中五味杂陈,她的胸脯不断的起伏着,好像徒然增加了一个罩杯一般,可很快,“扑哧扑哧”连连的喘了出去,那罩杯也如泄了气的皮球完全蔫儿了。
“沐儿…沐儿…你…你…”
丁夫人双拳紧握,纤细的手掌愣是青筋暴出,有那么一刻,她感觉她养了这么大的女儿都白养了。
沐儿的性子还是像她娘,像刘氏…
可紧接着,丁夫人的双手又松开了,她哭了,她一时间很后悔自己那自作聪明的安排。
“沐儿,我沐儿这是怎么了…陆羽的一番话,就…就让他如此痴傻了么?”
一贯如铁塔般傲立着的丁夫人,此刻,一边弯腰,一边垂泪…她的口中不住的喃喃。“怎么会这样呢?不过是…不过是与陆羽接触半月,那个…那个听话的孩子变了,变了…”
蹒跚的越过门槛,如今已经是入夜十分,春天的伊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温暖,丁夫人含着泪,无奈、彷徨、失落的消失在了这院落之前,沐儿…再也不是那个听话的孩子了!
难道是——一遇陆羽误终身!
…
闺房内,此刻的曹沐眼眶中也是通红,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这有什么好哭的?
或者说,这泪到底是因为不能去锻造流的?还是因为…自己即将嫁人,再不能有什么其他的幻想。
过了好半晌,曹沐才缓缓站起,打开了木箱,很熟练的从中取出了竹简。
呼…
幽气轻呼,她将书架上之前的竹简一一展开,下意识的到:“熔铁锻钢,十一日,成功一百五十四次,失败三百七十次!镔铁凝固时…”
寂静的放射内,唯独她一人的声音悠然回荡。
她似乎习惯了这种深夜中的用功,抑制着心头那不愉快的悸动,缓缓磨墨,第二提笔。“今日四枚熔炉,成功两次,或许是室外温度适宜,又或许是…”
冉冉的烛光,曹沐的眼眸里泛着光,她是一个执着的人,是个坚毅的人,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她心头怀揣着一个愿景,不实现,那是决不罢休!
她要把这镔铁锻钢的成功率提高到九成以上,她要用行动告诉陆羽…她并没有那么不堪,她想做的事儿一定都能做到!
而这个过程中,她注定孤独…
…
…
一大清早,陆羽就闻到了香儿味儿,芝麻的香味儿,不用想…后院一定又开始榨香油了!
说起来,这种味道偶尔闻一次还挺好的,可…若是天天闻,就有点腻了。
陆羽琢磨着…反正现在榨油已经实验成功,可以在城南挑选一处,设立专门的油坊。
想到这儿,陆羽就往后院行去…
路过“锻造实验基地”时,正看到了里面曹沐与典韦在交谈着什么…
“这丫头,来这么早啊!这么有心劲儿的么?”
这几天,陆羽对曹沐的固有印象发生了天翻复地的变化,这丫头似乎也不只像…历史上联合小舅子诬陷丈夫那么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