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邺城。
一间客栈之内,这是许家的客栈。
而此刻,司马懿一瘸一拐的将许远搀到了此间。
“唔,唔唔唔…”司马懿不断的张口,似乎…是在向客栈的掌柜表达着什么。
他如今的身份是一个哑巴,半个瘸子!
他演的很真实…从没有漏出过半点破绽。
而客栈的掌柜似乎听明白了一些。“马斯啊?你的意思是许远公子醉了?让你把他送来这里的是么?”
司马懿连连点头…
却又双手继续比划,比划出一个长方形,“唔唔唔…”,连带着那单调的发音,似乎是为了强调什么。
“账本?是账本是么?”酒肆的掌柜会意。。“你是想说,许远公子担心账本?这个放心…账本的事儿万无一失。”
酒肆的掌柜连连解释道。
这段时间,司马懿因为帮助许远经营马匹生意,赚的何止是盆满钵满!
便是为此…许远极其信任他,几乎把司马懿当成了心腹。
连带着,许家各生意的掌事自然也对司马懿礼让三分。
此番,因为一单马匹的大额收益,许远高兴,就多喝了不少,乃至于醉倒…
恰恰身边又没有其它仆从。
司马懿觉得是个机会,便搀着他来到了这客栈,谎称是许远授意的…
至于目的…便是那黑账!
要走阿回道,此前司马懿已经几次怀疑,许家的黑账就是在这客栈之中。
“马斯啊,既然许公子不放心, 那…你就搀着他上三楼天字一号的房舍,等他睡醒了, 让他亲自过目账册好了!”
“唔唔唔…”
司马懿发出“唔唔”的声音, 点了点头, 他一手拄着拐,另外一手搀扶着许远, 脚步踉踉跄跄的。
当然,这画面…看在酒肆掌柜的眼里,摇摇欲坠…提心吊胆。
他连忙招呼跑堂的。
“都还愣着干嘛, 快快,都帮马斯去扶一下许公子,还有啊…马斯啊,今晚你扶着公子过来,也累了, 别回去了, 就住在咱客栈里, 明日这马匹生意的进项, 许公子多半还得喊你来校对。”
闻言…
司马懿大喜, 总算是能摸进这客栈了。
因为他是哑巴与瘸子,又是许远心腹的缘故,几乎…这客战中不会有人对他特别设防。
机会来了…
…
是夜, 三更十分。
这是人睡得最沉的时期,司马懿特地卸掉腿上的夹板,其实, 他的腿早就痊愈,虽还留着一道厚厚的疤痕, 可离开拐柱行走, 并不困难。
他的房舍在许远那天字一号房舍的对面,他悄悄的从屋舍中走出,再三确认走廊无人后,才蹑手蹑脚的打开了窗子。
这客栈一共是四层楼…
听闻顶层只有一间屋舍…
而这间屋舍除了许远与掌柜外, 没有人进入过。
司马懿料定, 许家的秘密都藏在那边。
“呼…”
轻呼口气,司马懿看了看眼前的窗子,距离地面足足有三丈高,而第四层的窗子就是四丈, 按照一丈约等于三米三来算,攀爬上去, 这已经算是高空作业了!
而且…司马懿试着抖动自己的腿,太长时间扮演瘸子,他必须让右腿变得更灵活一些…而且机会只有一次!
“咕咚…”
一口口水下咽,终于…司马懿一咬牙,为了司马氏一门,也为了自己…他…他必须要冒这险了。
飞虎钩,这是龙骁营内摸金营的工具。
司马懿从背包中摸出…
这是小型的一枚…
要知道,他起初向陆羽请缨的是加入摸金营,自然…会做些功课。
倒是没曾想,这种时候,许多摸金营的工具派上了用场!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飞虎钩似乎勾住了什么,司马懿试着拉扯,确定不会脱落,这才一手抓着绳索,一边手脚并用向上抓了过去。
司马懿从小习武,身法还是不错,简单的攀爬难不倒他…
只是,不能发出声音,他必须把动作放缓放慢…而这让他消耗的力气何止是倍增。
终于…
行至窗户前,司马懿轻轻的划破油纸,借着微弱的月光环望了一遍,确保屋内无人后…才试着从小刀划开了锁!
开锁的步骤不难…
冀州有不少自己人,陆总长让他们彼此间互相称呼为“同志”…
而这些“同志”中不乏精通于偷鸡摸狗之辈,司马懿脑子聪明,算是学到了精髓!
“咔嚓!”
轻微的声响,窗子内的木栏已经被挑开,司马懿顺利的打开了窗子, 而借着窗外的月光,这间屋子, 映入眼帘的是简单的陈设,许多木制柜子、一张桌案,只有两枚木凳。
任凭外人看来, 只会以为这是一间再寻常不过的书房。
可司马懿将进入许府以来总总的碎片完全拼接…
所有的线索指向的便是这里!
他善于忍,善于隐,同时亦善于观察,善于捕捉一触即逝的机会,他是天生的卧底!
而他可以确定、肯定以及笃定…黑账一定就藏在其中!
“是它…”
终于,半个时辰后,司马懿从木柜里翻出了一本账目。
五年,足足五年,许家的黑账一笔笔详尽的记录于此…
包括,每一次袁绍出兵,每一次征兆的粮草中,许攸贪去了多少?一笔笔,一条条跃然呈现…触目惊心。
——征黑山军,许攸贪墨粮食三万石!
——征公孙瓒,许攸贪墨粮食五万石!
——征南匈奴,许攸贪墨粮食五万石,贪墨良马七百匹…
甚至,账目中还提到了一个,许攸将这些粮食售卖给了一个奇怪的商贾,标记“邪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