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主”
——“庸主啊!”
许攸被大戟士拖下去,重重的军杖打在他的身上,他的眸子中满是失望。“如此天赐时机,主公看不到,却唯独能看到我许家的贪墨,庸主…庸主!”
“现在若不出兵许都,那…那这数十万兵马势必埋骨于官渡,北境四州势必落入那曹孟德之手!”
这一道道“诅咒”传入大帐,传入袁绍的耳畔!
“混账!”
袁绍龇牙道,“口无遮拦,扰乱军心,再加二十军棍!”
原本就因为霹雳车,因为未战先退,三军士气萎靡不堪,许攸竟还敢如此说话,这分明就是动摇军心!
一声冷哼,袁绍的脸已经凝起。
在他看来,方儿的部署已经是万无一失,这几乎已经是明牌了,除非…除非曹军能在他袁绍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溜进乌巢,可…如此数量的塔楼,这怎么可能?
“主公…”
沮授替许攸辩解道:“子远虽有些缺陷,也贪得无厌,可…他提及的这奇袭许都…不失为一招妙棋,主公还望三思…”
“哼…”
一声冷哼,不等沮授把话讲完,袁绍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语气中饱含不屑,“是谁当初告诉我‘由缓至急,循循而进,事需缓图, 欲速不达也’?今朝我依计行事与那曹贼打持久战,你反倒又说奇袭许都?难不成, 你忘了你自己话, 所谓‘见小利, 则大事不成’!”
——欲速,则不达, 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这话是出自于《论语》…是孔圣人的话。
袁绍以此来驳斥沮授,心里还颇为洋洋得意…
可…
在沮授看来, 袁绍简直幼稚至极!
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几个月前的部署与如今的部署又怎么能一模一样呢?
“主公…”
沮授还想开口!
“下去吧!”袁绍长袖一甩,脸色顿时一冷,许攸刚刚被罢免兵权, 而沮授早就被罢免兵权, 在袁绍看来, 他有什么资格为许攸附议?求情?
“喏…”
沮授无奈的叹了口气, 只能摇着头退出此间大帐。
而此刻…大帐门外, 许攸的叫喊声愈发的撕心裂肺。
——“庸主…”
——“这就是庸主!”
许攸的眼眸中满是怅然若失。
昔日,袁绍入渤海,他是最早追随辅佐。
那时候, 除却袁氏四世三公的名望外,许攸最看重的便是他与袁绍从小相识,从小就在太学一道成长, 本以为能助其成大事,怎奈…怎奈事与愿违, 功亏一篑!
“啪…啪…“”
连绵不断的军棍声响彻…
两个将士操拿军棍执罚。。
五十军棍纵是打在武人身上, 怕是都难以承受,更别说是打在许攸身上。
而这一幕,让所有人心慌不已。
连曾经高高在上,被袁绍奉为第一谋主的许攸、许子远都因为劝谏落得这般下场, 那么…日后…谁还敢劝谏?
乃至于, 他们联想到,若是自己的家族犯错,也是这般军棍么?也是抄家灭族,亡尽门庭子嗣么?
“唉…”
不少人叹出口气, 特别是那些早先就追随袁绍的汝颍门阀,此时此刻, 每一个人的内心中都悸动不已。
呼…
倒是沮授呼出口气。
“战机一闪而逝,可惜,可惜…”
“呵呵,持久战,主公所迷恋的持久战,谁说就…就一定能大获全胜的?战局瞬息万变,更何况…何况对面的隐麟,那是一个何其可怕的对手?”
沮授的眼眸中满是苦涩与彷徨。
军棍之后。
许攸被托着伤躯一顿一顿的回到了自己的大帐。
这一日,袁军将士议论纷纷,这一日袁军阵营人心惶惶。
而大帐内的许攸他咬着牙,似乎做出了一个决定!
——“哼…”
——“忠言逆耳,庸主不足以为谋,如此下去,我早晚要步那田丰之后尘!”
念及此处,许攸努力的提起腿就想要下床,可…如今的伤势根本不允许他动弹。
呼…
他急喘着大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而下。
“忍,再忍几日!”
“待得…待得我能下床走动,我势必…势必让他袁本初追悔莫及!”
言及此处,许攸努力的探着头往门外望去。
他想看看天,想看看这漆黑的苍穹下的袁军大寨…
好一个外强中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袁军大寨!
…
…
从七月初到八月底。
曹、袁依旧在官渡相持。
此间相持的局面已经足足半年,曹军不敢妄动,而袁军亦不敢妄动!
就在这一天。
中军大帐,曹操本与荀攸、戏志才议论军情…
一个虎贲甲士匆匆闯入。
——“报…主公,粮道被劫…十余万石粮草, 连同五百余木牛流马均被袁军劫掠…”
此言一出…
“什么!”
曹操的眼眸一下子瞪大,十余万粮草?这是要了他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