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江陵城。
大街上、码头边,香车、船舶络绎不绝,不时传来商贩的买卖声、吆喝声,时而也有青楼老鸨那尖锐的引客声,可这些…与赌坊中的呐喊声、摇筛声比起来,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甘宁带着一干“小弟”每到一处城郡,当先去的必是赌坊!
无论输赢,基本上要通宵玩上一整天。
当然,迫于甘宁那霸道的披风,以及泛着森然锋芒的“鱼叉”,赌坊的掌事肯定不敢对他使诈。
就究是不使诈,单纯的使用赌博中的技巧,也足够甘宁输一大票的。
赌…这东西,只要沾上了,往往十赌九输。
“开,开,开…”
“诶呀…”
“老子今儿个日了狗了!”
甘宁重重的一拳砸在赌桌上,他又输了。
他赌技并不高超,属于又菜又爱玩的那种。
说起来,早些年他在蜀地的巴郡当水贼,时人以“锦帆贼”称呼他。
后来,甘宁觉得当水贼也不是个长久的事儿,屡屡被官府围剿,手下兄弟们死了不少。
他便琢磨着,得当官。
只有这样,才能一边搞钱,一边保护好弟兄们的生命安全。
于是,他开始读书…
没错,水贼不可怕,就怕水贼有文化!
别说,他还真的当了官儿,从“计掾”开始,逐渐做到了蜀地的“郡丞”,秩六百石,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
可兴平元年,就是曹操为报父仇,进攻陶谦那一年!
刘焉凉了,他儿子刘璋掌权益州,而刘璋素来看不惯甘宁。
一边为官,一边纵容手下在水路上收取“过路费”,如果低调点儿,刘璋保不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就过去了,偏偏…这位甘宁甘兴霸是位张扬的主儿!
每天出行不是豪车宝马,就是锦帆大船,穿的衣服更是绫罗绸缎…比刘璋都穿的华贵,简直招摇过市。
于是刘璋下令围剿甘宁的水寨…断他财路!
甘宁忍无可忍,便纠集了一干弟兄起兵反叛刘璋。
可惜…海贼嘛!陆战或许还有些战斗力,可在益州这种山地战,他是真斗不过益州兵,被刘璋派兵击败,唯独剩下八百多人,甘宁带着他们投奔刘表。
一路走来,被追兵追赶,八百弟兄所存不过半。
而到了刘表这儿…这招摇过市的性子,刘表也不感冒,于是就派给了黄祖,让这几百海贼加入了黄家水军。
就在半年前,孙权与周瑜率军进攻黄祖,还是甘宁为其断后,这才让黄祖几次死里逃生,甚至…甘宁还张弓搭箭射杀了孙权手下的大将“凌操”!
可…偏偏…黄祖忌惮甘宁!
依旧不予以重用,索性…甘宁就溜了,还是做回他的海贼去,就在江陵附近的水域收取过路费,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干上一票后,就带着弟兄们赌。
简单点说,就是彻底躺平了,我开摆了!
而黄祖失去了甘宁这一员大将,哪里是孙权的对手,直接被擒了…整个黄家水军群龙无首,若非长公子刘琦赶到,保不齐这江夏郡都要归于江东了。
此刻…
热闹非凡、声浪不止的赌坊内,一个清秀的公子坐在角落,心头把有关甘宁甘兴霸的一切都过了一遍。
他是杨修,这次来,只为一个任务——收服甘宁!
当然…
这个任务,似乎并不那么轻松。
“咳咳…”
轻咳一声,琢磨的差不多了,杨修清了下嗓子,他故意行至甘宁的身旁,一边看着他赌,一边仰着头轻吟道:“劝君莫把赌博沾,赌博是个害人滩,害你下滩翻了船,害你妻离家又散!”
“劝君莫讲赌博强,赌博发财理不当,输了钱来偷和抢,帝国判你进牢房!”
杨修吟道这里时。
“锵啷啷啷…”
清脆的声音落下,随着“色盅”揭开,甘宁的脸色骤变。
“输了,特么的,真是晦气…”
俨然,他在气头上,这一把他输的很大,当即就扭过身来,一只手握住了杨修的胸口,将他整个人拎起来。
“你咒老子?”
“呵呵…”杨修似乎一早就预料到了,他只是冷笑一声,摆摆手。“我说的都是实话,十赌九输,再这么赌下去,你的钱币就全都打水漂了!”
“哼!你这乌鸦嘴!”甘宁拳头握紧,眼瞅着,一拳就要砸上去。
不夸张的说,这一拳下去,足够能要了杨修半条命!
杨修倒是不慌不忙…
他心里边清楚着呢,陆师傅的信笺上提及,“北方有张文远,南方有甘兴霸”,这个家伙,可是能与横扫乌桓龙城的张辽相提并论的存在。
他杨修必须用足够“印象深刻”的出场方式,与之结识!
对于这种人,当舔狗是没有任何卵用的!
“你不信我说的?那好…咱们不妨赌一赌!若是我赢不干净你兜中的钱,那才算我是乌鸦嘴,你再一拳砸我脸上也不迟。”
呵…
这话脱口,甘宁乐了。
“来,老子今儿就跟你赌赌,你若是输了,老子连你的脑袋,带你的钱一并带走咯!”
说着话,甘宁一把将杨修给放下。
“咳咳…”
杨修咳嗽了几声,嘴巴倒是依旧很硬。“在下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