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啪”的一声,夏侯涓手中端着的粥刹那间落地。
她惊愕到不能自已,惊愕到无法呼吸…
作为白马侯府的夫人,自有老妈子会教她一些男女之间的事儿,而昭姬姐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不就是…就是…
“昭姬姐…你…你…我…我…”
一时间,夏侯涓支支吾吾,竟半天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一幕,还是太过震惊,太过耸人听闻!
…
…
酒阑人散,曹操拉着马腾的手离开了宴厅。
今日,他算是给足了马腾面子,而之所以要表现到如此地步,都是因为两桩事儿。
其一,如今的大方略是南下荆州!
后方,也就是雍凉之地不能出现丝毫的纰漏!
这样曹操可以集中优势兵力,迅速的南下。
其二,便是曹操他昔日里做过的那个“三马食槽”的梦!
这个梦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曹操的梦里…
越是去想,梦就出现的越发频繁!俨然,这已经快要成为梦魇了。
而战胜梦魇的方法,唯有一个,就是去面对他!
故而,曹操特地亲自去迎接马腾,将他安插在自己的身边,甚至…还有下一步,所谓恩威并施,敌人的敌人才会是朋友!
曹操与马腾一道走过魏王宫内的一条水池,水池的一角栽种着一水的晚桂,此时花期未禁,尚有余香,曹操放缓了脚步,似是在醉意中,感受着风中馥郁。
马腾也驻足在这里,欣赏者这美轮美奂的魏王宫…
可以说,洛阳比之西凉,不知道繁华多少倍,而魏王宫比之洛阳,又不知道恢弘多少倍?
“寿成兄,近来…孤始终睡不好,总是会做一个梦,寿成兄不妨替孤解解。”
曹操故意开口。
马腾则回道:“我是个粗人,怕解不好,魏王若信得过,我便试着说说看!”
“孤夜里总是做一个重复的梦,梦中见三马同槽而食!”
曹操意味深长的说道:“孤让一些方士试着解读,他们说,三马同槽!槽,‘曹’也,必暗指我曹操,指大魏,而三马,便是三个姓名中有‘马’之人。同食一槽,这是蚕食吞占之意,此三马者将是我大魏永恒的隐患!将会蚕食、覆灭我大魏!”
此言一出…
马腾瞬间酒醒,短暂的愣神儿过后…
“啪嗒”一声,他直接跪倒在地。
连带着…他去环望四周,生怕这附近埋伏有刀斧手。
久闻曹操生性多疑,这三马食槽…马…马,方士的解读,这不就指代的是他西凉马腾么?
“魏王…若…若我马腾真有反意,那何须来此洛阳?何会将女儿嫁于白马侯陆子宇,我…我…”
马腾本就不善于言辞。
此刻…惊闻此事,更是有些笨嘴拙舌。
他想解释,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寿成兄…”
哪曾想,就在这时,迎接马腾的不是摔杯为号,也不是刀斧手齐出。
而是曹操…他亲自将马腾扶起。
“我若是疑你,等待你的就不是酒宴,而是刀剑了!”
“夜梦之事,本就是子虚乌有,不足为外人道,怎奈…这三马食槽总是出现于孤的梦中,俨然成为了孤的梦魇,寿成兄啊…说句实话,孤曾经疑过你,但自打你决定要来洛阳的一刻,孤对你再无疑心,对你们扶风马氏一族再无疑心!你们西凉的马,三马中已经有两马在洛阳,怎么会对孤不利!纵是有三马食槽,此马也绝非雍凉的马!”
呼…
曹操这一番话脱口。
马腾是如奉大赦,他的后背已是汗流浃背,今儿个,他是真的经历冰火两重山!
不过…
从紧张的情绪中舒缓开来,马腾骤然想到了什么。
曹操特地将他留下,说这一番话,是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敲打么?
若是并不怀疑他们西凉马氏,那何必说这一番话呢?
“魏王…”
马腾当即拱手。“此行洛阳城,我来的匆忙,没有给魏王准备什么礼品,可若是魏王心中有什么疥癣之疾,又碍于身份、情面无法解决,我马腾愿效犬马之劳!”
唔…
听马腾言出这么一句,曹操突然发现,这个马寿成很上道嘛!
他微笑道:“醉了,醉了…怎么尽说些胡言乱语了呢?”
一边说话,曹操与马腾勾肩搭背,他紧紧的按住了马腾的肩膀,越说眼眸越是迷离,越说越是轻微。
“三马食槽,三马食槽…这…满朝公卿中?还有谁的名字带这个‘马’字?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了!”
最后这一句话落下。
“咚”的一声,曹操竟躺在水池旁的草地上睡着了。
“魏王醉了…”不远处的许褚赶忙派虎贲军来抬曹操,马腾却是眼眸眯起,默默的记下了曹操的话。
——“满朝公卿中?带马字的?谁…谁呢?”
马腾口中喃喃…
心头更是浮想联翩!
而虎贲军已经带着曹操走远,行色匆匆!
暗夜如磐,微弱的月光从窗缝中透出,落在地上,如洒了一地的白霜…回到宫殿里的曹操骤然睁开眼睛。
许褚惊道:“魏王…你没醉?”
不等他把话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