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一向对官府和官员没有多少崇敬,和其他人那种小心翼翼不一样,他站的腰杆笔直,说话时也不知什么是畏官。笑哈哈的说:“俺不知道怎样算称职。没有太坏的,也没有特别令人钦佩的清官。俺现在还没当差,还在家习武。有几处衙门看俺不错,有些力气。俺一心只想投军。”
说到这儿,他兴致高昂起来,虽然以能力和家里的财力,可以投到经略相公门下,凭本事直接就是个小官,不是普通的小兵不用黥面刺字:“十一郎,自从您下旨,投军的好汉不用黥面之后,想投军的人再也不被爹娘棒打,俺认识的好几家兄弟都跑去北京大名府,投军去。”
“哈哈哈哈哈那再好不过了!来掰掰腕子,我试试你现在的力气。”
林玄礼一举手,绛紫色暗花的真丝衣袖滑落下来,露出雪白又纹着狮子牡丹图的手臂,真是雪白细腻光滑,袖中还有一股暗香涌动。一攥拳头还有筋骨肌肉的痕迹。
对面砂钵大的拳头,铁管子一样的手腕,青筋鼓起,手指头都比他粗,拳面上一层厚实老茧,一看就知道在拳脚枪棒下了许多苦功夫。
鲁达也没和他客气,实实在在的用力往下掰动:“咦?”
林玄礼得意的挑眉,他每天早上晨练的石锁重达八十斤,举着手臂能让小侄女抱着打秋千。
交握的一双手僵持了好一会,都坐在板凳上,鼓起肌肉使劲。
在侍卫们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官家缓缓落败。
竟毫不客气,竟没让着他!!
林玄礼晃晃手腕,反而很开心,丢给老婆一个‘都是因为你喜欢瘦一点的美少年我才没变成孔武有力大胖纸,看看最能打的赵匡胤,他的画像那——么胖’的眼神。
“好哇,长进不小。一会去我府里,有演武场,在练一会?”
伙计端着托盘送来两道菜一壶酒。
鲁达端起酒碗来,敬佩的说:“只要郎君有空,俺奉陪到底。”自己和人掰手腕屡战屡胜,官家的力气已经很大了。官家的工作具体是什么,从未说清楚过,类似于文官,能有这份气力很不容易了。
……
耶律延禧四处游玩,到了东京辽阳府,又打算去混同江(松花江)。千里之内的城寨长官和女真酋长提前得到消息,都要启程去朝见行宫。
皇帝的行程是公开的,必须是臣下提前到达恭候皇帝,不能是皇帝到了松花江上,钓着鱼等臣子们来朝拜。
萧奉先哄好了皇帝,回到自己的住所,正要享受生活。长史禀报道:“宋主派遣使者求见。”
萧奉先大喜:“快请!”又是来送礼的,赵佶真的很会办事。
走进来一个低眉顺目的掌柜的,穿着谦卑的青衣,两撇小胡子油光水滑,手里捧着一个沉重而宝贵的点心捧盒,盒子被撑到变形。
“拜见枢密相公。”辽东京地区的厚土生春掌柜跪送上捧盒:“这是东家的一点心意。”
萧奉先不缺钱,但是这种‘宋朝皇帝给我送礼,他还知道我才能左右耶律延禧的意见’的满足感实在是太强了,掀开盒盖看了一眼,黄的是金锭,红色蓝色的是宝石:“还是为了完颜阿骨打?我看宋主磊落大度,活泼风趣,又有有容人雅量,怎么非要治一个不相干的酋长与死地?也罢,这样的诚意,哪能不答应。我一定尽力回报宋主厚爱。”
辽东京的掌柜知道自己被委以重任——杀掉女真诸部中最有名望的完颜阿骨打,让女真诸部反了辽国,让辽国的东北地区乱起来。如此一来,不费吹灰之力,国仇家恨可报,他虽然不从军,一样能为国尽忠,为国家解围。
谦逊有礼的说:“东家说,阿骨打将是辽宋两国的心腹大患,他的族人粘罕曾经数次偷越边境,去大宋朝的榷场偷偷贸易,有意和大宋暗通曲款,举族投奔。东家说他们既然不忠于大辽,也不会忠于大宋,但阿骨打能想出这等奸计,挑拨两国关系,其人心思深不可测。”
萧奉先惊异道:“什么?女真……”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地图,女真诸部所在地距离大宋边境距离很远,根本不接壤,这不应该,但不意外。各地的防御没那么严密,流民能跑来跑去,这要是问责起来,还真不好办。
悻悻的点点头:“本官早就知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等到了混同江上,耶律延禧亲自钓鱼。
为了他能钓鱼成功,上下三十里地半个月禁止打渔,似乎这样能让鱼丧失警惕性。
耶律延禧看着一群钓鱼高手替自己钓鱼,背着手在船头踱步,对左右说:“本来想冬季来吃头鱼,总是事务繁忙,无暇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