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帝穿过正殿,来到殿后,面前有两个石笋,从石笋里伸出两个龙头,从太液池用石渠和水车引流到山顶的水从两个龙嘴里喷涌出来,落在水池里,水池里全是一盏盏纯白的睡莲花,别无杂色,里头有黑、红、黄三个颜色的锦鲤摆着尾巴,游戏在睡莲之间。

金露亭就在建在水池之上,圆形,九个圆柱支撑着亭子,亭子的尖顶上是一颗明黄色的琉璃珠,外形就像一滴露水,所以叫做金露亭。

纪云歪在金露亭里一张罗汉床上,盖着薄毯,似乎已经睡着了。

永兴帝缓步上前,怕脚步声惊醒了她,坐在罗汉榻旁边,纪云翻了个身,毯子滑落,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膀子,肩窝在衣襟下若影若现,永兴帝看得心中一荡,又担心她受了风,就提着毯子一直盖到脖子以下。

纪云“醒了”,慵懒的说道:“哟,新郎来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永兴帝就是喜欢她爱答不理、欲擒故纵的样子,后妃们个个都对他恭顺体贴,一个模子出来的,唯有她如此不同,被怼了还暖言道:“怎么不到中午就睡觉?你从来不歇午觉的。”

纪云伸了个懒腰,“这个月身体沉了,总是无端犯困,睡又睡不沉,稍有动静就醒了。”

这是宋院判说过的,孕妇容易疲倦犯困。

纪云瞥了一眼永兴帝,“你瘦了……看来皇后和两个嫔很得你的心意哦,这个月很是辛苦。”

偶尔撒点飞醋是情趣,永兴帝抱住她,“她们可以分享我的身体,但不能分享我的爱。你是我最初和唯一的爱。”

这一抱,让纪云立刻想起画舫里可怕的一幕,她本能的推开了永兴帝。

永兴帝触不及防,居然被推倒在地,幸亏地下铺着毯子,才不至于闪到腰。

永兴帝摔疼了,有些恼怒,“这是怎么了?你从来不是拈酸吃醋之人,你还曾经为我张罗选秀,现在又反悔了?我是皇帝,后宫无妃,何来子嗣?没有子嗣,我的帝位不稳。”

纪云知道自己错了,她没有办法克服对永兴帝的厌恶,接受他的爱抚,怎么办?

纪云脑子像个陀螺似的飞速转动着,灵机一动,说道:“你答应过我的事呢?废除殉葬,开海禁,一件事都没有去做。你这个月迷失在后宫的温柔乡里,是为了子嗣还是贪图美色,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当皇帝是为了什么?是像先帝一样睡女人,醉生梦死,当个平庸的皇帝,还是励精图治、去除朝廷沉疴,当一代雄主?”

永兴帝有些心虚,老实说,一后二嫔都各有特色,他是有些把持不住,他这个年纪,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前面四个月因纪云失忆还有怀孕,他饿了许久,突然面前摆了一桌酒席,他必要扑过去吃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