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声是被卖给过拍花子的人,此时孤零零地站在车厢里,所有的恐惧都涌到了心尖儿上,脸颊上也挂了冰凉的泪珠。
洗完脸的穆闻天走进车厢,瞧见这么一幕,心疼得眉头直皱:“傻站着干什么?光着脚站在地上,不冷啊?”
“四哥!”郁声恍惚抬头,披着被子扑过去,“四哥,你……你别丢下我。”
“乖乖,丢谁也不丢你啊。”穆老四托住他的屁股,把他抱回了床边,“快把衣裳穿好,天冷呢。”
其实申城比奉天暖和多了,天也没有下雪,但总归是冬天,风阴冷阴冷的,连在车厢里的郁声都觉得有寒气在往骨缝里钻。
他裹着被子在床上扭了一圈,发现自个儿放衣裳的包裹已经被放在了床头,连忙收了泪,揉着眼睛凑过去,仔仔细细地挑选起来。
他要回郁家接娘亲的牌位,还要面对郁荣和家里新的姨太太,输了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
于是乎,穆老四快吃上饭了,郁声才姗姗来迟。
他精挑细选了一条水蓝色的旗袍,肩头裹着雪白的狐皮坎肩,还戴了双白手套,抱着貂,要多贵气有多贵气。
偏偏穆老四瞧不出来他的良苦用心,只憋出“好看”二字,抬手就往他嘴里塞了个肉包子。
郁声气得直瞪眼,艰难地将包子咽下,头一甩,风风火火地下车去了。
“闹什么呢?”穆老四喝了口粥,暗自嘀咕。
常去玉春楼,成日与欧米伽们厮混在一起的穆老七倒是瞧出了端倪:“声这一身,花了心思。”
穆老四闻言,喉结一滚:“是啊,腿白得跟雪似的。”
穆老七刚喝到嘴里的粥差点喷出来:“四哥,声明显是为了接他娘的牌位才穿了这么一身衣服,你可千万别在他的面前胡说八道!”
“我怎么就胡说……”穆老四眼睛一瞪,到嘴的话却说不下去了。
穆老七连忙提醒:“四哥,你快去瞧瞧声,别让他乱跑。”
“是了,这么好看的欧米伽,被人拐跑了就坏菜了。”穆闻天丢了筷子,疾步跳下车,一眼就瞧见了被他们穆家的兵护在中间,揣着手蹙眉打量车站的郁声。
距离郁声被拐去奉天,也就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但他恍如隔世,方才下车的时候,差点没认出车站的模样。
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他回来了,但他不再属于这里。
“声。”穆闻天三步并两步走到郁声的身边,“走吧,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穆闻天安排得周到,火车刚停,就吩咐人找车订旅馆,生怕耽误了声的大事。
“嗯。”郁声情绪不高地牵住穆闻天的手,在一众打量的目光里,慢吞吞地往车站外走。
郁家在申城,颇有几分名望在。
郁荣为人不怎么样,做生意却有几分手段,在申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此一来,认识郁声的人也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