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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送饭来时,江凭阑正靠在墙角打瞌睡,听见响动便醒了,一双眼睛在一室幽暗里显得格外地亮。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倒看得那送饭的狱卒有些害怕。

这天字号的牢狱里只关了两个人,都是犯了命案的,尤其那位蓬头垢面的男子,总令人见了心里发憷。狱卒是新来的,听人说,那男子已是这里的常客,隔三差五就进来,且回回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时无人能拦,走时也如此,犯了那么多次案,竟没有一次能将他押去庆元府府衙。这事县衙也同府衙商议过,有回府衙那边特地派了人前来押送重犯,结果还是一样,连他一块衣角布料都没捞着。还有一回,上头特批县衙有权受理此案,可刚一开审,人又不见了。次数多了,县衙的名声也就差了,县令因此很头疼,反正也抓不住,那便不抓了,通缉的布告常年贴着,真见着人了就假装没见着。亏得他杀的也都不是什么大人物,有时是江湖人士,有时是普通百姓,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解决方法,并不指望他们衙门,而老百姓们势单力薄,伸个几次冤也便过去了。

那狱卒一边唏嘘着一边将饭菜给两人放下,然后一溜烟地跑了,江凭阑倒有些奇怪,她长得这么吓人吗?

她摸了摸肚子,又垂眼看了看碗里头的青菜豆腐白米饭,摇着头刚要动筷,便听有人含笑吆喝:“卖烧鸡咯,刚出炉的烧鸡一文钱一只咯!”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不是叫你不用来了吗?”

“主子交代了,你瘦多少我就得瘦多少,我可不想被罚半年不许吃肉。”来人走近,似乎很有些郁闷地盯着她,“不过,我这拟声术不够到位?都一副公鸭嗓了你还听得出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有这胆量本事,敢在天字号的牢狱里卖烧鸡?”

柳瓷无奈把手中一盘烧全鸡递过去,“好吧好吧……大小姐,您最爱吃的鸡。”

她抬手接过盘子,盘中的鸡却跟长了翅膀似的飞了,两人都一愣,齐齐转头看去,便见对面那蓬头垢面的男人张着嘴正要一口啃在鸡上。

柳瓷怒了,一个掌风拍过去,鸡又飞起来了。那男人咕哝一句“小气”,又是一个掌风甩过去,两人你来我往了十几招,一只鸡在空中飞来又飞去,看得江凭阑都呆了,忍无可忍道:“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