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弋南抬手又喂一颗梅子糖到她嘴里,好一会才慎重却不大肯定地道:“嗯……我尽量。”
他的自制力,可能都在早些年跟她同床共枕却什么也做不得的时候用完了吧。
隔间里头嘴里念着书,耳朵却竖得老高的江锦书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还没出生的这个弟弟,哦,或者是妹妹,实在是太可怜了,生出来也是被爹娘嫌弃的份。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得肩负起教育太子弟弟的重任,替她那恩爱到没时间管他们几个孩子的爹娘尽责。她停下来道:“锦还,学史呢,要从近处开始,我来给你讲讲咱们朝的历史吧。”
江锦还可没听说过这种谬论,不过他也跟姐姐一样八卦,最喜欢听爹爹和娘亲的故事,闻言两眼就放起了光。
于是,隔间里便传来了女童稚嫩的声音:“要讲清楚咱们朝的历史,就得从微生叔叔将娘亲嫁到爹爹这里来开始说起。那个时候,咱们的爹爹还是很厉害威武的皇帝,娘亲出嫁那天带了足足三十万的兵马,一脚踩破了爹爹的宫门。那个时候爹爹正在上朝,赵公公吓坏了,忙不迭跑进了金銮殿,开口就说,‘陛下,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带兵打进来了’,笑倒了一屋子的大臣。”
江锦还都似乎能想象到爹爹脸黑的模样了,听罢忙问:“那后来呢?”
“后来,娘亲就嫁给了爹爹。爹爹因为拿了娘亲和微生叔叔的国家这么大个陪嫁,当然也不能吝啬聘礼了,就把自己的国家也给了娘亲。咱们朝就统一了天下,娘亲就成了厉害的女皇帝!再后来,因为北边太冷,爹爹和娘亲就迁都到了如今的南回城。”
“姐姐,那微生叔叔去哪了?”
江锦书丝毫没意识到姐弟俩的话题已经被带偏了,兴致勃勃道:“微生叔叔从那时候起就和咱们那个特别喜欢喝酒的舅爷一道云游四海去了。你满月的时候,他还来抱过你呢,只是你肯定不记得了。”她说到这里就比了个“嘘”的手势,“不过啊,锦还,虽然微生叔叔常寄来礼物给咱们,你却不能在爹爹面前表现得太喜欢那些礼物,也不能多问起微生叔叔。否则,咱们小气的爹爹就要不高兴了!”
以皇甫弋南的耳力,隔间里姐弟俩的声音就是再小也能听见。他闻言干咳一声,垂眼看了看怀里抱着的人,“我记得,微生玦寄来的礼物都被我吩咐拿去了库房,锦书他们是怎么拿到的?”
江凭阑闻言一脸被抓包的神情,舔舔嘴唇,将头埋进他肩窝,“哎哟,春困加孕困,我睡一会啊,你别乱动。”
皇甫弋南低头笑笑,开始思考是不是得趁代政期间提高一下皇夫的政治地位,免得他丢进库房的东西还能给人拿出来。
闲散的人成了江凭阑,皇甫逸解脱了,商陆就倒了大霉,干脆被江凭阑一道圣旨邀进了宫里长住。商姑娘前些年与吕先生看对了眼,如今也是吕夫人了,见到圣旨实在哭笑不得,忙去给吕仲永过目。
吕仲永憋屈着脸道:“那有什么办法,谁叫她是陛下呢,我都打算好一辈子给这对贼夫妻做牛做马了,只好委屈你也跟着受苦。”
商陆就这样搬进宫里头“受苦”去了,入夜的时候跟江凭阑一道在御花园里吃果子赏月。她望望月朗星稀的天,忽然想起一桩事,偏头笑道:“凭阑,有个事我已经憋了八年了,一直没敢讲出来。”
“怎么,你和吕仲永又卖我了?”
“哪能呢?”她笑出声来,“是八年前,你在大昭皇宫里头险些出事,我才忽然看懂了十几年前你初来那一夜的星象。你还记得吗?”
江凭阑嗤笑一声,“怎么会不记得?穿过来第一天就被皇帝全国通缉,多亏了你这张巧嘴,预言我是个妖女。”
商陆听着倒也十分感怀,弯着嘴角道:“三星聚合,紫微出世,其实当年我们之中没有人真正读懂了那个星象。直到八年前我才恍然,七杀、破军、贪狼三星聚合,其实是为紫微而来。凭阑,你是紫微星,什么妖女横空,什么红颜祸世都是假的。这天下,他们争得死去活来,可最后却是你的。我一直没敢说,怕的是泄露了天机,改变了命数,如今四方平定,大局已成,却是不碍了。”
江凭阑闻言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怅然地笑了笑。
都听到这份上了,她怎么还会不明白这杀破狼的星盘呢。七杀为搅乱世界之贼,印的自然是逆天改命,将她从二十一世纪带来这里的江世迁;破军为纵横天下之将,印的自然是战功赫赫,亲手打下南国江山的微生玦;贪狼为奸险诡诈之士,印的……自然是眼下一步步向她走来的,她的小气皇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