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峥如今的棋艺也不差,毕竟与湛明珩切磋比试了这么些年,可说要在父亲之上了。只是她还对不过湛明珩,而顾池生似又与其不分伯仲,如此一来一去十余回合,她便陷入了被动。
她攥着枚玉子迟迟不得破局之法,蹙着眉有一下没一下轻敲着棋沿。
顾池生极有耐性,就静静等着,偶尔呷一口茶,更偶尔地,看一眼她敲棋沿的手。良久才见她终于有所动作,挑了个并不能破局的地落子。
如此一来,胜负便定了,顾池生开口道:“纳兰小姐,承让了。”
纳兰峥自然亦及早瞧出了结果,却是较真说:“顾大人,这棋局上还有我的白子呢。”
他闻言一愣,像是觉得这幅场景似曾相识,只是一愣过后又立刻恢复如常:“那顾某便不客套了。”说罢将剩下的一子落了,又一枚枚捻起她的白子,尽数搁到了棋罐里。
一旁的纳兰远见状就笑起来:“顾郎中见笑,我这姐儿是个性子倔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纳兰峥撅着嘴看父亲:“哪是我倔,对弈讲究的正是落子无悔,善始善终,胜固欣然,败亦可喜,若因及早瞧出胜负便捋了这棋盘,岂是文人风范?”
顾池生闻言抬起头来,眼底一丝异样闪过。
落子无悔,善始善终,胜固欣然,败亦可喜。这十六个字……他是听过的。后八个字出自东坡居士的《观棋》,那是公仪珠极欣赏的诗文。倘使他没记错,当年她教养幼妹时,便曾这般出言训诫。
只是公仪珠不晓得,当日他被老师叫去问文章,恰是听见了她在里间的动静,且竟一直记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