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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明珩懵了,这时候可再顾不得什么旁的男子,慌忙伸手给她擦泪,语无伦次道:“洄洄,不是……我没有……”

纳兰峥可不要他擦泪,又将他的手一把拍开了,且这下拍得大力,“啪”一声清脆响亮,足可与那王婆拍瓜的动静相媲美。周遭好几名过路客因此侧目过来。

有人在低声调侃:“小姑娘模样生得挺俏,不想却是个母老虎!”

又有人说:“人家小两口吵架关得你什么事,说得像你家媳妇不打你似的!”

湛明珩闻言回头狠狠杀去个眼刀子:“哪个多嘴的,见过这么好看的母老虎?”说罢揽过纳兰峥,给她裹紧了披氅,将她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带。

若换作平日,纳兰峥必得被那话逗笑,眼下却一点笑不出来。只是终归也觉这当街吵嚷的行事太没涵养了些,就拣出巾帕擦泪,没再推拒湛明珩,直入了那清冷无人的小巷才冷声道:“承乾宫里头那么多宫婢你都管不过来了,管我做什么?你回去,将绿松与蓝田给我喊来。”

湛明珩哪里肯走,好歹寻回了脑子,不再语无伦次了,一点点与她解释:“我承乾宫里头没有香莲香梅香桃,倒的确有个香兰,前些日子经人授意爬了我的床,可我当即便命人将她打了二十大板丢出宫外了,想是后来根本没能熬过这冬。我未曾碰过她一根指头,洄洄,你是误会了的。你告诉我,这话是她们几人谁与你说的,我回头照样打死了给你出气。”

他晓得纳兰峥不喜欢被拘着,因而当初松山寺那遭过后,原本只派了岫玉一人去顾着她,是凤嬷嬷主动向皇祖父“请缨”,这才成了后来的局面。此事是皇祖父准了的,且凤嬷嬷于他而言也是长辈,他不能全然没有规矩地胡来,只得叫岫玉将人看得紧些。

岫玉是他心腹,另三名宫婢却的确不好说,如今果真办了这等杀千刀的事!

纳兰峥闻言才算肯抬眼看他,实则心里已有些信了,出口却仍恼怒着:“你这般草菅人命做什么,她们也只是听人办事的罢了!况且了,你说没碰便是没碰了,我哪晓得真假!”

湛明珩实在冤枉,哭笑不得道:“这事承乾宫上下俱都清楚,就那被褥与床塌我都命人砍断了烧烂了换的新,眼下甭说婢女,便是个太监也不敢近我床沿三尺。你不晓得,她们如今服侍我都哆嗦,我可就差得自个儿穿衣裳了!”他说完瞧纳兰峥似乎气消一些,才去牵了她的一双手,“洄洄,你若不信,眼下随我回宫看看便晓得了。”

他并非敢做不敢当之人,也没道理骗她。纳兰峥找回了场子,却觉丢大了面子,因那子虚乌有的事这般的心神不宁,竟还在他跟前哭了。她一下涨红了脸:“什么信不信的,这事同我有什么干系!你……你还是赶紧回去罢!”她早便嗅到他身上清冽的酒气,想是偷溜了宫宴跑来的,估计这会又得有人在寻他了。

湛明珩哪会在意那些小事,这下心神稳了,慌过一遭后,沾沾自喜的劲头便兴起了,将她那双手握在手心里摩挲着笑:“你可莫与我说方才醋得那般厉害的人不是你。”

纳兰峥真想找个地缝钻了。这人怎就不晓得给她留些情面呢?他瞧出来便瞧出来了罢,何必非说得这般直接,叫她羞恼不堪!

她想挣开他,奈何他此番使了巧力,弄不疼她却偏将她攥得紧。她脱身不得,只好瞪着他狡辩:“你醉酒了,说的什么昏话!”

湛明珩心道自己不过喝了盅清酒,离醉还差十万八千里呢,够壮胆了倒是真的,就摆出正色道:“洄洄,前头我是念着你小才不与你讲那些话,怕吓着了你的,如今却觉你是一点也不小了。”想来那几名宫婢叫她听见某些话时措辞不会太露骨,她竟也能听明白,那他憋着那些个比之清淡百倍的话,闷得伤肝伤肺的做什么!

纳兰峥没大明白他的意思,只觉他在调侃她,叫她十分下不来台面,心道若自个儿羞了便是着了他的道,就嘴硬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的吗?我懂的可多着呢!”

真懂得多的人可不会这般虚张声势。

湛明珩闻言笑得肩膀都颤起来,倒想说既然如此改日便叫他“见识见识”,却怕如此荤话叫她一时气急不肯搭理他了,咳了几声敛色道:“我说认真的与你听。凤嬷嬷往我床榻上塞人,是怕我在你身上花太多心思,耽搁了政务,想叫我移情的。”

纳兰峥倒也明白老人家的心思,一旦湛明珩尝过了男女情爱滋味,哪还会对个未长开的小女娃感兴趣呢。毕竟连她也是这么想的。

湛明珩却说:“可我不曾为谁拘束自己,是当真打心底里不愿碰她们。洄洄,我既是拿定了主意等你,就不会与旁的女子再有一点干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