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峥。”他严肃地打断她,“我不曾对旁的女子这般,单单对你罢了。你想什么我晓得,但你想也不要想,除了你我谁也不碰。”他顿了顿,放缓一些语气,“方才是我做错了,你安心吧,我不会了。”
她沉默好一会儿才点点头,伸手环抱了他的腰身,脸贴着他的前心道:“待此行回京,我们就成亲吧,我没关系的。”她活过两世了,在乎的哪里是年纪,只仅仅那个端正庄严的仪式罢了。
湛明珩摸了摸她的头顶心,望着窗外电闪雷鸣变幻莫测的天际,良久缓缓道出:“好。”
两人复又被冷雨湿了一遍,这回折腾完当真累极,爬上床双双睡着了,翌日照旧是湛明珩先醒,拾掇好了才喊纳兰峥起身。
他在被褥里塞了一袋银钱,然后牵着她与夫妇俩道谢辞行。
老大爷仍是一副骂骂咧咧的模样,那妇人含笑招呼了纳兰峥到身边,避开了湛明珩才在她耳旁悄声道:“小姑娘,你与他尚未成亲,我与老头子都瞧得出来。昨夜那喜烛是特意给你点的,不论为了什么才不得已,但女孩家便是不可少了个仪式,你说可是?”
纳兰峥起头一愣,继而鼻子便酸了,为这萍水相逢里的一支喜烛。她点点头,握了妇人粗糙却和暖的手道:“大娘,多谢您,我会记得您与老伯的。”
“你与他身份不一般,记得咱们这些山野粗人做什么?不过倘使他待你不好,回头倒可与我说,我家老头子的耙子厉害得很!”
她再点点头,笑说:“大娘,您放心,他会待我很好……很好的。”
以湛明珩的耳力本该听清楚二人对话的,却是那老大爷不知无心或者有意,杵在他跟前一个劲地凿地,一耙子一耙子下去,活像要与他掐架似的,凿得他一阵耳鸣恍惚,光听见这响动了。待纳兰峥与妇人辞别回来,只得老老实实问她二人都说了什么私话。
纳兰峥笑眯眯地瞅他:“大娘说,你这长相一看便非纯良,叫我多防备着些你。”
湛明珩没脸没皮地笑一声,一面牵她往外走,一面垂眼盯着她道:“大娘只瞧见我的脸,那是误解,你连我身子都看了,还不清楚我的秉性?”他的人性分明就凌驾于兽性之上的好吧。
她闻言不免回忆起昨夜所见,心道这话可说反了,他的身子才是真妖孽啊,揉揉鼻子哼声道:“我看过就忘了。”
两人一路笑骂着往外走,远远瞧见湛允已备好了马车,却是神情异常严肃,瞧见他们来就步至湛明珩跟前犹豫道:“……主子,两个坏消息。”
……
接下来一路未再横生枝节,除却将入贵州省境时遇见了一伙山贼。
这伙山贼胆子不错,太孙头上动了土,自然被一干亲卫三两下收拾了。却未曾料想的是,竟在其装有赃物的车内翻出了一批官银。
那山贼头子便有幸随太孙的车驾一道去了贵阳府。湛明珩动作很快,这边马不停蹄赶路,一面便在车里头将人审完了。这才晓得此批官银果真是前头自国库支出,用以下放赈济灾民的,且据此人交代,他手里头的仅仅只一部分罢了,还有更多流落在外。
如此也就难怪贵州会民怨沸腾了。
只是普通山贼劫掠百姓的钱物便罢了,以这些人的脑袋和身手如何能劫得官银?且官银是不可直接使的,须溶成碎银才能在民间流通,一般的山贼拿了它根本毫无用处。与其说他们劫掠了官银,不如讲是有官员贪污了官银后来不及处置,才想了这法子,借山贼的手先且将赃物转移运送出去。
湛明珩早在此前便已查到了些风声,如今人证物证俱齐,待到贵阳府见了前来迎接太孙尊驾的贵州布政使蔡纪昌后,头一眼就笑吟吟地说:“蔡大人的脑袋怕是安得太紧实了,本宫替你拧拧松可好?”
吓得蔡纪昌一个踉跄滚到他脚边。
湛明珩将人一脚踢开了,朝后边湛允摆摆手道:“带人到布政使司衙门和蔡大人的府邸私苑好好游山玩水去吧。”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纳兰峥低头觑一眼蔡纪昌面如菜色的脸,跟上了他的步子。
蔡纪昌原本是备了酒席招待太孙的,甚至因听闻太孙公差带了未婚妻,以为必是个好色的主,还盘算着替他接风洗尘后,领他去当地最妙的一处风月场子赏玩,连一打姑娘都准备好了,哪里想得到这等祸事。大喊着“冤枉”就给人拖了下去。
湛明珩这雷厉风行的,吓得贵阳府的地方官齐齐彻夜不眠,生怕下个掉乌纱帽的就是自己,却只纳兰峥晓得,他何以不得不如此地快。
前头湛允回报了两个消息,他起始是心存怀疑的,因而派了探子去查,却是临到贵阳府时得到了证实。